“爹。”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庭院的树旁响起,禾武未一身深蓝色绸缎曲裾,自树下走来,清雅俊朗的眉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举一动都体现出一个习武之人所独有的英气,他就是禾露的大哥,也是禾露的偶像。
“大哥。”禾露回头,惊喜的叫了一声然后就跑着扑到了禾武未的怀里,仰着头看着他的脸庞,“大哥你来找我吗?”
禾武未低头笑着看着自己怀里的禾露,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鬓,柔声道:“我是来找爹的。”
说完他轻轻推开怀中的禾露,走到禾德峦面前,刚刚的温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平稳的语气:“爹,姚步锦姑娘来了。”
“步锦姐姐,”禾露跑到禾武未身边摇着他的胳膊兴奋的问道,“大哥,你刚刚是说步锦姐姐来了吗?”
“嗯。”
“太好了,我要去找步锦姐姐,我好久都没见她了。”禾露边说着,边向禾府的前厅跑去。
姚步锦是禾露父亲的手下,禾露父亲在长安开了一座医馆名为妙春堂,姚步锦就在长安替禾德峦打理这座医馆,禾露不知道她的来历,第一次认识姚步锦还是在她唯一一次去长安的时候,那时只觉得温柔可亲的姚步锦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人,自己和她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禾府的前厅建在一百六十八级台阶之上,十二扇雕花木门全部被打开,温暖的阳光洒在黄色菊花羊绒地毯上,照射出细小的尘埃,屋子中央足有半人高的四脚青铜香炉青烟袅袅,一室芳香。
禾露提着裙摆自台阶下一口气跑到屋内,屋内禾露的母亲静浩正在和姚步锦喝茶,二人面带微笑似乎聊的正酣,禾露突然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二人同时看向她,停下了手上喝茶的动作。
“步锦姐姐,”刚一进门,禾露便叫了一声随后跑到姚步锦身旁:“步锦姐姐,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禾露呢?”
“露儿,休得无礼,”静浩瞪了禾露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女子的样子,整天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一点儿都不矜持。”
禾露看着姚步锦,挽住她的胳膊对静浩说道:“娘,步锦姐姐能来,我高兴嘛,再说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是吗?”
“你这话从哪里听来的,净是些歪理。”静浩笑着嗔怪道。
“娘,我这才不是歪理呢,我这是从藏书阁里面看到的,是一个叫孔子的圣贤说的。”
“禾夫人,露儿说的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是真性情,您就不要怪她了。”姚步锦看着禾露,柔声道。
“娘,你看,连步锦姐姐都说我说得对。”
“好好好,你说的对,”静浩笑得开心,“你们人多,我说不过,来人,去给小姐拿张席子。”
站在静浩身旁的侍女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她拿着一张棉布绣花牡丹软垫放到了静浩身旁。
禾露刚想对那侍女说将垫子放到姚步锦身旁,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静浩警告的眼神制止住了。
姚步锦静静的坐在静浩对面喝茶,一身紫色襦裙做工细致精美,如画的眉目以及温婉大方的气质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若不是禾露知道她如今已经三十五岁,她一定会认为她是双十年华的少女。
禾露坐在静浩身旁,歪着身子看着姚步锦:“步锦姐姐,昆仑山这么冷,你却只穿着一件纱衣,难道你也是修炼之人吗?”
姚步锦放下手中茶盏,双手交叠放到腿上看着禾露说道:“嗯,我以前跟着师父,学过一点法术。”
“你是长安人,那你的师父是不是也是长安人呢?”
“不是,我师父他避世隐居,住在深山之中,并不在长安。”
“步锦姐姐,长安修习法术的人多吗,是不是长安所有人都会一点法术呀?”
“修炼法术需要资质上佳,天资聪颖还有时机得当和高人指点,哪里是人人都能修炼的。”
“那长安的高手应该很多吧,我从书上看到过,说长安住着凡界的统治者,他住的地方有很多人保护着呢,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这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等我去了长安,我一定要去找这个凡界的统治者,好好和他比试一场,看看他的法力有多高强。”
“露儿,你还想着去长安。”静浩的声音阴测测的,质问禾露道。
禾露这才意识到她母亲还在场,她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摇头摆手道:“不,不是,娘,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真的?”禾夫人显然不相信禾露的话。
禾露低下头,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裙摆,就在她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只听见姚步锦道:“长安一夜,繁华如梦,天下人无不向往,露儿她想去也是正常,只是繁华三千如流水,转瞬即逝,露儿她现在还小,相信以后她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对于姚步锦的及时解围,禾露心里是一万个感激,静浩听后微不可觉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禾露道:“真希望你能早些明白才好。”
“对了,露儿,我有东西要给你,”姚步锦说着,伸出手掌,一团紫色的光晕自她手中生出,接着,一个五颜六色的纸鸢出现在了她手中,“这个是……”
姚步锦的话还未说完禾露就兴奋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纸鸢,是纸鸢对不对。”
姚步锦浅浅一笑:“正是。”
禾露从姚步锦手中接过纸鸢,纸鸢有两尺长宽,是一个燕子的形状,上面分别用红色、黑色和绿色来描绘燕子的模样。
禾露用手指轻轻描摹着纸鸢上燕子的线条默不作声,表情变得木然,半晌都不见她说话。
静浩眉头微皱,眼神里带着些许担忧和疑惑道:“露儿,你怎么了。”
“母亲,我好像感觉到了。”禾露幽幽道,似乎被什么东西占据了魂魄。
“你感觉到什么了?”静浩眼中的疑惑更甚。
“春天的感觉。”禾露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春天刚发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