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干脆手脚并用,将碎晶扒成一堆堆小山,露出暗亮的碧色冰层,底下横七竖八地埋着一些东西,依稀可辨,有一面类似镜子的带着长柄,两把锋刃宝亮的剑,一把枪,其余的都已成碎末的或剑或戟的兵器,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看样子,这些没有碎掉的一定是宝贝了!”
云若同样地又看了其他几处,也是几乎类似的情况,又扒出一块区域,云若心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去,一个白影在碧色里格外耀眼,又快速推开大片地方的碎晶,白影完整的呈现在云若面前。
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位少年,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玉般亮泽,静静地,冰底散出最优美的一朵花,一条红如血的丝带紧紧缠绕在他身上,裹紧了他的双腿和腰间,连带着左手,带梢静静地绵延在他身边,如一朵花上缠绕的生命顽强的藤蔓,不死不休。
少年双目紧闭,隐然间有痛苦,有忧伤……
云若看了半天,也猜不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少年,云若小小的心就在发颤,有恻隐,有可怜,还有隐隐的刺痛,莫名的亲切感流遍全身。
云若擦擦莫名流出的泪珠,疑惑的问:“哥哥,我认识你吗?”
苍白虚无的绝美容颜一如既往,不能回答她只言片语。
云若强抑心中的悲伤,不再看少年,朝上方游去。
“控水诀只能这样用吗?”只能撑开水下结界和在水上行走吗?
……又一团白光声息全无地闪逝。
云若盯着上方的某一处,指尖白光慢慢伸向那地方,光丝慢慢绕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小如巴掌的一团白光显形。
这是什么?素手亲柔地托着封魄之力包裹的白光团,奇怪地想。云若的心中又突生悲恸和怜悯。
脖子上的青漪一阵悸动,一束绿荧荧的光芒轻柔取代封魄之力,并将白团吸纳其中。
望着空落落的掌心,云若一阵心慌,不敢再作停留,直接升到寒气上方。
令云若讶异的是又是一层水世界,不过,她很快找到出口,顺水上游,终于看到了布满星辰的暗蓝天空,柳树下,还回荡着一阵血腥,云若在另一侧爬上岸,初夏的冷风吹过,衣衫尽湿的云若打了个寒噤。
托着疲惫的身体往谷口走,云若讶异地发现一堆破碎的山石和三米多的巨坑带,山石旁边的几座山也在不时破裂几块,长长的裂痕遍布山体。
“那师徒俩好厉害呀!”呆呆地嘀咕一句,云若展开聚水诀和踏水诀,坐在云上朝着青竹小筑荡去。
“阿嚏!”还没到青竹小筑,云朵急转飘向万象殿,大大的冷风吹得云若连打两个喷嚏,头上顿时冒出几滴冷汗,身上也忽冷忽热起来。
迷糊地落地,隐约听到有人喊自己。差点在云朵上睡着的云若定定神,才发现一位白发白眉白须白衫的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入眼满满的白一下子让她想起冰封的少年,悲从心来,泪水又不自觉地掉下来。
“小云若,回来了,安全了,还哭什么啊?”老人安慰地摸着云若的秀发,怜爱地摸摸她的额头后,对身边的女子交代几句,女子上前牵着兀自擦泪的云若离开。
换下她一身血迹的碎花衣衫,沐浴更衣,云若才沉沉睡去,女子打出一道法诀退去她的热度,才离去。
十一岁的云若已是半绽的花蕾,虽不饱满,却已幽香漫漫,洁白的水泡映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更为光洁,粉雕玉琢的小脸,泛着已与昔日不同的光泽。
朝阳初升,倦意全消的云若舒缓地醒来。一套素色的长裙整齐地折叠放在床边,想起自己的衣服易破碎不堪,云若苦笑着换下睡袍。
长身玉立的少女伸伸腰推开门,紫堇花的清香扑面而来。
开心一笑,云若脚下生云地落到院外的青竹小路。
“若,早啊!”轻轻地一声招呼。
云若一眼就看见那晚挺身而出的银发少年,心生感激,笑着道:“早啊!你要去哪啊?我送你吧。”
“万象殿。谢谢!”龙雪不客气地接受好意。
水云托住两人向万象殿飘去。刚刚落地,云若就阿嚏一声,表明她的感冒已经确诊。
“待会儿到医谷去看看吧!”龙雪温和地笑着,自然而生的暖意,让刚刚出左门的卢玉丹心中一片妒忌。
“两位,宗主有请!”一名弟子有礼的通报。
龙雪牵过愕然的云若,低声道:“你也需来的。”
那肯定是为了昨晚的事咯,可是修神诀该怎么说呢?绝不能告诉他们哥哥修身的法诀,不然麻烦只会更多。
高坐首位的正是昨晚一身白的老人,两人微施一礼就等着问题。
“楚姑娘,前天晚上的事经过龙雪公子已经言明,我们只想知道,赤练门碧波真人,金殿师徒为何掳你到流云谷?”宗主慈声询问。
前天?!本以为是一夕之梦,没想到却是一天一夜的旅途啊。
云若思虑半响,突然忆起三楼藏书阁角落里蒙尘的雷神诀,灵光一闪,对上宗主清亮的目光,道:“是为了我哥哥的法诀。”云若先前在青竹小筑听到的一幕和两兄妹的商议过程,略加改动地陈述出来。
四周在座的长老、高层都惊讶地注视着声色不动的小女孩,龙雪冷然不语,宗主慧光一闪,笑道:“雷神诀确是上好功法,只是因需一种特殊法诀为基础,才一直无人修炼,如今楚奕小兄弟机缘所至,雷神诀就送给他吧。”
“云若多谢宗主美意,”低头一礼,同时,云若暗暗心惊,“这宗主当真慧黠,只怕也知道我所说非实了吧。”
“赤练门人如此大胆,罔顾上云云宗门面,金殿贪心致死,死不足惜,此事,我们会处理,楚姑娘不必担心了。另外,青竹小筑终是会客之所,不甚干净,楚姑娘就移至流云谷吧。”
“等等,宗主,可否让云若到白云谷,那里因云若而毁,云若想尽可能令它重复生机。”云若眼含悲切,真诚地望着宗主。
所有人俱是一愣,宗主微微一笑,道:“楚姑娘,有心了。既然如此,让弟子们整理一番吧。”
略施一礼,两人退出殿。
殿中,一位精光四射的长老谓白发宗主道:“雷神诀乃先祖所得之无上法诀,既然楚奕有基础法诀,为何不找他要来?”
“你以为楚云若所言是真吗?”这位女真人高额尖腮,与明尼相似,正是其师,田尼真人,云若所想所说,哪里瞒得了他的眼睛。
“她在说谎?”其他长老或讶异或愤怒。
“雷神诀是假,碧波师徒贪图功诀是真。”宗主真明道人一针见血。
“赤练门碧波好歹算是门中长老,所习功诀在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能让他动了贪念的,看来必是不凡了。”
“宗主何不收为核心弟子,传扬又一神功。”精明长老田青真人喜道。
真明怒瞪田青一眼,“莫要忘了先祖之言,随神之子而来,只可为友,作为贵客款待,才可保上云云宗昌运。现在看来,当初的猜测不错了,他们都已是有属之人了。”众长老都心中明了,能有无上功法,让先祖都忌惮如斯,他们的上面必是凡人惹罪不得的人物。抢他们的徒弟,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田青仍不甘心,还想劝一句,毕竟,人间功法大多并不完善,,能修到底的厉害功夫少之又少,至今,飞升者少之又少,虽说上云云宗完整的功诀最多,但多一样不是更好吗?
真明察觉田青的贪念,提醒道:“田青,你应该见过白云谷的情况吧?金殿不只是死了,且是形神俱灭,化为飞灰。”
“形神俱灭?!”众人长吸一口气,惊骇地问,“宗主……难道……”
“不错,你以为那是什么法器,一击之力,轻易使人化为飞灰,又不受空间约束,穿行三界的,只有……神!”田青听到最后一个字,面额冒汗,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贪念。
“先祖曾言,他们的先祖对上云云宗恩同再造,所以,必要把他们作为贵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