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拥被商议了半夜。
第二日早餐时,依依也得知了此事。
知情权啊知情权,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怎么可以不详细了解情况呢?于是,趁李淑兰到厨房忙碌早饭的空儿,她便拉住郁福,追根究底地问了个底儿朝天。
郁福就把事情详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自家老爸这么上进,可是好事啊!
依依想着要庆祝一下,一看桌面,连茶也无,只有新煮的金黄的小米粥,便装模作样与郁福碰了一下,权作庆贺。
郁果不知,有样学样地,也碰了下碗。
不多时,李淑兰端着几只盘子出来,里面是煎蛋,云里的一朵小太阳似的。
“我要糖心的!”郁果叫道。
“知道啦!”李淑兰便把煎好的糖心蛋放到她的碟子里,到了依依面前,笑道:“你要都熟了的,是吧?”
依依笑着点头,经过了禽流感的时代,就不敢吃没有全熟的鸡蛋了,虽说现在还不用担心这个,却仍然没有那个勇气。
“我不在家,你的手艺倒是越发长进了……”郁福不吝夸奖,又替她把热好的素馅包子端出来。
“这阵子不想喝奶茶,就想喝点顺口的粥,”李淑兰道,一面坐了下来,看着郁福道:“到城里工作是好,就是离家更远了……”
矿上离满达镇才几十公里,车跑快了,一个小时就能回来,市里却足足一百二十公里,这下来回更不方便了。
李淑兰又想幸好没买车,这么远了,每周末回来过去的,油钱不少,谁又能跑得起。
怀了孕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不想丈夫陪在身边的,自家的可好,去的又远了,刚换工作肯定又忙,不一定能回来几趟,李淑兰想着想着,觉得口里的食物没了味道,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郁福连忙放下筷子安慰她:“你也不想想,矿上虽然近,可是再怎么都要两边跑,城里呢,虽然远了,可是咱们一家人,将来不还是要到一处的?等稳定下来,就能把你们接过去,那时咱们一起,不是更好了吗?”
“这样也是……”李淑兰不好意思道。
“好了,别乱想了,多吃点。”郁福拍拍她的肩膀,又见郁果笑眯眯盯着他俩,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快吃饭。”
郁果马上低头,端起碗呼噜呼噜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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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秋日,依依得空了,去郁奶奶家去找小麦和小米。
到了收获的季节,院子里种的蔬菜都已成熟,数个西红柿像小灯笼般,沉甸甸坠在枝子上,还有胖乎乎的南瓜,有一个就横在路边,她跳了过去,脚步又轻又快。
听到隔壁院子里,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她也没在意。
快到门口时,看到小麦端着铁锅正出来倒水。
忽听耳畔风响,她下意识一扭头,一个拳头大的石块正向她飞来。
谋杀啊!依依觉得应该迅速闪躲,却不知怎么就呆住了,腿僵着动不了,时间也停滞了一般,她能做的,只是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也忘了要拔脚逃跑。
“当!”一声重重的敲击声。
当时迟那时快,小麦把锅里的水扬出去,正要往回走,眼尾扫到那块飞来的石头,下意识回身几步,又把锅举起来,一面盾牌似的挡在依依的侧面。石头马上就砸了上来,力度还不小,虽然是那挡住了袭击,只一下子,锅底就出现了数道清晰的裂纹,接着又掉了一块锅底下来。
“滚出来!”小麦吼道。
始作俑者是宝凤家的两个男孩
依依前些日子来郁奶奶家,正碰到宝凤过来坐,因为几年前的事,两家有些抵触,关系也不尴不尬的,后来时日久了,也就渐渐平息,大事化小了。
宝凤正和郁爷爷郁奶奶说着话,亲热地叫三舅舅妈,奉承说他们家大人能干孩子聪明孙子又漂亮,直说的老俩口满脸笑意。
最后,她也夸依依道:“听你姑姑们说,很小的时候就会背诗了不是?”
郁小麦解释道:“还是《过零丁洋》,才两三岁,又那么长一大段,亏她能背下来呢。”
依依不好意思地笑笑。时间往后数,有背唐诗宋词甚至多少位圆周率的,往前说,到了古代,还有背四书五经的蒙童,她这点小把式,委实入不得人眼。宝凤的话,也不过是客气,花花轿子人抬人罢了。
宝凤拉着她的手,婆娑个不停,又笑道:“给三姑背一首来听听!”
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可以说可爱,现在做来就嫌可笑了,依依摇摇头,宝凤也不在意,兀自揽着她说笑。
依依好不容易才脱身,只是不知怎么,又招了永永和小二兄弟俩的恨,后来遇见了,时不时便要寻衅一番,依依并不在意,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只当男孩子淘气,过一阵就没事了,不想反愈演愈烈,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莫非,她看上去很好欺负?
他们见闯了祸,一溜烟早跑掉了,郁小麦气急,看着漏了底的铁锅,恨恨骂了几句,又问依依吓着没。
依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边宝凤从她家窗口瞧见,跑出来说小孩子不懂事,等回家去,让他爹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又扯着两个男孩的耳朵,把他们拉回家去了。
呸!这话谁信?要教训还会是现在这样子?
郁小麦站在院中央生闷气。
依依也黑着脸,越想越是生气,若不是郁小麦刚好出来,挡了那一下,自己准是被开瓢了,再或者,一不小心就破个相什么的,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可怜摸样……
依依的性格其实很好,不随便招惹人,别人得罪了她,也轻易不会生气记人家的仇。反而,对自家好的人她都记得,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她也不会推脱的。不过这性格有另一个方面,就是虽然她不轻易生气,可是如果有人非要得罪了她,真惹毛了她,她就会很记仇,哪怕过去了很长的时间,一旦有了机会,也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她记得姨妈姊妹们的好,所以处处对她们好,另一方面,也记得郁爸爸的弟弟们,在前世郁爸爸病弱,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是怎么样对郁爸爸郁妈妈落井下石的。
有圣母性格的人很多,她却绝对不会是其中的一个。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书中怎么描述,平日里听到多少浪子回头的故事,她也不信,人会随随便便就改邪归正,从此结局大团圆,都过着美好的生活。虽然郁家兄弟们现在兄友弟恭,都没露什么坏行迹出来,也或许,因为自家经济状况的改善,他们永远都不会暴露出那种面目,但是即使与他们和气友爱,在她心里,始终有一双眼睛,清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她的世界好像很大,可以包容很多东西,其实却又很小,小到只能装下自己在乎的人们,而有些人,一旦被她定义为背恩忘义,那就是陌生人,她似乎没有恨那么激烈的感情,只有淡漠,一如陌生人般、冰凉如水的淡漠。
回家之后,李淑兰拉着她左看右看,才确定女儿没事,依依怕她担心,淡淡几句圆了过去,只道自己没被砸中,油皮都没蹭着。
吃完饭,她就去了许家,找哥哥们商量,许建中上了高中,不屑与小孩子打斗,这个任务就交给了许建强。
等着被修理到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吧!
于是,一天晚上放学,永永和小二在一条巷子口被截住了。
……
依依再次见到他们,心里的恶魔小人便举手欢呼,好,很好,非常好。
果然,事实证明,恶人还怕恶人磨。
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她的心情大好,同时很清楚,她的人身自此重又恢复了安全,她的生活,又重新变得很美好。
依依冲着天空扬了扬还显弱小的手臂,路漫漫其修远兮,她会一直努力再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