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大门楼绛白就眉头紧锁,他走的迅速极快,脚下带起阵阵薄雾,似是急于去某个地方。表情像是憋着什么劲一般。他走出朱楼,由于想着事情,并没有在意走廊的房顶上有什么。一抹白色的衣袖浮动,一个绝色的男人手执酒盏,喝的双颊带粉。他似是醉的,但那双清亮的眸子却盯着楼绛白的背影缓缓眯起。
楼绛白没走多久,突然面前豁然开朗,雾气散尽,竟是一处一望无际的花海。仰望着蓝天,许久郁闷的气息终于舒缓开来。
他走到一处平坦的石椅旁,缓缓坐下。微风吹拂着他的发梢,扭过头去,花野尽头能看到一抹白衣女子在舞蹈。楼绛白的视线停在远处,再也没收回。
莫唯明明已经被自己投入黄泉,转世投胎。即使灵魂还是唯的灵魂,但她现在只是个凡人啊。之前莫唯突然在梦里出现时,楼绛白几乎不敢相信。入梦虽说不是什么厉害的招数,但是能入他冥王梦的人根本就没有。而且莫唯还失控的使出了血莲,可见莫唯并非完全脱离与冥府的关系。
楼绛白望着远处的白影,越舞越远,转头闭上了双眼。
“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难道你在保佑莫唯吗?呵,你可真是……任性啊。”
朱红色的楼阁内,景月静静地坐在床边,莫唯的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脸色红润了很多。除了昏迷不醒,脉相一切正常。
景月望着那张清秀的脸,实在是搞不懂,到底是自己害了她,还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结果?倘若自己几个月前不遇见她,倘若自己几个月前依旧为了复仇而费尽心思。
是了,景月垂下眼帘,较好的面容被遮在黑色的发丝下。他追寻鬼罗刹只是为了能找到楼绛白的弱点,可是鬼罗刹现在光剩一罗盘,鬼鬼则跟天帝跑了。而当初想要借助莫唯的阴气来吸引鬼罗刹,现在看来怎么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这石头还带刺的。结果扎得狠了点,连带自己差点陪出去。得不偿失的同时,还发现了莫唯的身世,这一下搅得景月和楼绛白之间都异常尴尬。本来势不两立的二人,如今为了莫唯也都只能暂时休战。而且现在他对莫唯的感情,可能已经简简单单的超出了……或是师生,或是兄妹,或是同居,或是契约人各种关系。
一个是哥哥,一个是父亲。哥哥和父亲,哪一个都是亲的。而哪一个也都不是亲的。
景月和楼绛白都心知肚明,他们俩最初想要保护的不是莫唯,而是她身体里那一缕姒月的魂魄罢了。如此看来,莫唯岂不是很可怜。
是啊,莫唯真的很可怜。
景月突然一愣,他回过头去。一个梳着斜刘海,长长地辫子上绑着一朵兰花的小姑娘正坐在窗栏上。穿着冥府的官服,一双扎眼的红鞋翘来翘去。
小姑娘的眼很特别,似是能够勾魂一般。直到景月微微皱了眉,那小姑娘才噗的笑了,跳下窗栏。
“你就是景月吧,我是兰香,你师父派我来送信的。”说完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纸糊的东西来抖了抖,那张纸瞬间幻成一只蓝色的冥蝶。
“兰香?”景月纳闷,几年前兰香不还是个穿着肚兜开裆裤的黄头小儿吗?怎么这才多长时间就出落成个小姑娘了,而且看她刚刚与自己通了心语,一下便知与自己同拜的都是一个师傅,同门毫无疑问。只是这才几年就修炼到如此,想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看着那冥蝶缓缓飞到自己耳旁,用小时候父亲交过的蝶语听着冥蝶传递的信息。突然脸色一变,他站起身来,冥蝶传递完信息停在景月的肩头渐渐地散成荧光消失了。
“你在这里当差?”他看着兰香穿着官服,心想着既然能来送信,必然早已掌握了自己的行踪。估计连莫唯的事也早就知道了。
“是啊,冥府多好,活不多,还有银子拿。”兰香蹦蹦跳跳的来到床榻旁“莫姐姐我来照看,师傅说叫你不要耽搁。”
景月暗自思索一阵,冥蝶只有自己的师傅能够启用,除了之前意外看到了兰斯,这冥蝶早是被淘汰的东西了。若这小丫头想蒙自己,凭着心语便能摸穿。他再次看了看莫唯,确定她没有转醒的迹象,转头对兰香道:“她不知何时会醒来,你定要好好照看。”
“你放心吧,我在楼绛白身边干了那么久,还照顾不了莫姐姐一个吗?”兰香嬉笑着,那话语却是十分的认真负责。想她好几百年都维持着一个孩童的样貌,等到也该长大一些了,便偷偷变了样貌,求的师傅的同意跑到冥府来寻职位。这冥府早就被她摸透了,而且她做事也机灵,似乎兰香在这里很被楼绛白看好。
景月点点头,伸手把之前的玉佩从身上取下,系到莫唯的脖子上。玉佩上刻着‘景’字,是景家的祖传玉佩。有了它,到哪别人都会给你开路。而景月也不知莫唯会遇到什么事,师傅人在神域,恐怕这一去就是很久,不知何时再相见了。
如果有缘分的话,景月浅浅的笑了笑。
兰香惊讶于景月小时候护宝贝似的玉佩竟然就这样被系在了莫唯的脖子上,她唏嘘的看着景月,又再次打量了莫唯。
“真不知是该替她高兴还是悲哀。”
景月听到她的话,俊美的脸上也染上了几丝惆怅。他最后看了一眼莫唯,随即转身便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