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已经结婚的原因,似乎看起来更意气奋发了,且稍微有点发福。以前那消瘦的脸也圆润了不少,穿着深色的西装,静静的站在那里。
小优停止了脚步。
那人快速的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轻声说:“风这么大,你怎么只穿这一点。”
小优侧过脸不语。
“到车里来,我跟你说点事。”
小优没动。
“也好,就在这里说吧。其实我一直放心不下你,所以还是忍不住过来找你。”
小优心里冷笑一声,放不下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初恋,而自己又有事业在身,娶得得势娇妻,意气奋发时又偶尔想起已经遗落在心角的一点东西,所以放想到了她。
“其实上次的事我也很后悔,要是那次不告诉徐舜的事情,你们也许过的很幸福。”杨子轩叹了口气。
“不用,他做的事我迟早有天会知道。”
“可是,你也许不知道。”杨子轩顿了顿,说:“他很爱你。”
小优有点麻木,半响才问了句蠢话:“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男人,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我看的懂他的眼神。”杨子轩有点激动,抓住她的手说:“我希望你过的不要这么辛苦。”
手被小优挣脱,她冷冷说:“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他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即使知道了也对我没什么感觉。”
杨子轩眼帘垂了下去。
小优心中不由的一软,她轻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只不过我有我自己的打算。这么晚,你快回去吧,不然她要着急了。”
杨子轩点点头:“你要照顾好自己。”说完钻进车内,打灯离去。
小优默默的回到了宿舍。夏露已经十几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她找工作的情况怎么样。屋子里黑黑的,也空荡荡的,小优往床上一躺,黑暗中看不清天花板,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她站起身,打开窗帘,仰天看着外面的月亮。
日子快的让她感觉不到青春的岁月,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青春从她身上一点点的流走。自从上次打胎后,她猛然发觉自己好像成熟的更快了,仅留的少女的痕迹也即将消失。
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想起了那张冷冷的脸,或许,他也成熟了。只是,他刚刚到了一个男人最青春的时候。
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所有的美女也正是**的时候。而她,再过几年,就是一个女人的低谷期的开始。
他爱她吗?她摇头。
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又倒回床上,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二十七了,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自己去哪找到一个和自己结婚的人?
又想到了王美花,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住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心里突然又不忍。也许,自己应该去看看她。
然后,找个人嫁了吧。
晚上六点,张浩准时来报道。
顾客大都是学生,大家都在去自习的路途中买奶茶,这个时段稍稍有点忙。小优发现自己和夏露的统筹观都不怎么好,通常顾客一多她就会手忙脚乱,但是张浩却是不慌不忙的招呼着每一个顾客。
恐怕他很快就会厌倦这种感觉,到时候很快会离开吧。
“想什么呢?”张浩看见她在发呆。
“没……没什么。”小优回过神,结巴的说。
张浩笑笑,去整理了一下刚才弄乱的材料。
“以后你到这里来吃晚饭吧,反正我在这做一堆,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小优看他这么勤快,竟然想到包饭。
张浩也是厚脸皮,立刻答应了。
于是两人就开始了已朋友为起点的雇主和雇员之间的工作关系,但是两人工作很默契,很配合,在无聊的时候也能互相打趣解闷。
“其实,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啊?”小优没反应过来。
“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在游乐场,如果不是我及时开导你……”
被狂笑声打断:“哈哈哈……你不会以为我想不开要自杀吧?我告诉你,那天我是心情不好,谁会傻到要自杀啊。”小优笑的肚子都疼了。
张浩的嘴啊了半天,没啊出来。
“不过政府今年颁发的见义勇为奖可以颁发给你了。”小优笑的蹲了下来。
张浩一脸郁闷,伸手:“把蛋筒钱还给我。”
“为什么,你是请我吃的啊。”小优无辜。
“那是为了去除你消极的思想才买的,现在你说没有,那自然要还钱。”
“凭什么,我请你喝了珍珠奶茶。”
“还钱。”
“不换。”
“还蛋筒。”
“还奶茶。”
两人竟然为此争论了半个小时,最终两人终于辩论的口干舌燥才住口,然后各自喝了两大杯水,趴在桌子上休息。
“是为了上次在你家遇到的人吗?”张浩轻轻开口。
“什么?”装傻。
“你在游乐场哭是为了那个人吗?”
小优顿了顿,说:“是。”
“那忘了他,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愣。
张浩笑笑:“从第一眼看他就觉得不怎么样,你要是喜欢,我帮你介绍我认为很不错的。他们一个个都帅呆了。”
“好啊。”小优漫不经心的回答。
沉默。
“老板娘,来杯奶茶。”外面有顾客。
小优跳了起来,笑脸相迎:“我不是……”
“什么口味?”张浩迎上去。
小优哀叹,她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很多时候,都是他吩咐她拿这个,做那个,原谅,她已经沦为打下手的了。在那些学生中估计就是认为是打下手的老婆了吧。
深感没劲。
在这里钓一个大学老师的愿望也破灭了。
她将冰格里灌满水,放入冰箱。然后继续坐在椅子上发呆。
林小优以为张浩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无聊和苦力后,会放弃在这打工,可是,他却异常的坚定,竟然一干三个月。
并且没有丝毫打退堂鼓的想法。
难道他也想学好手艺,然后在这里开一家奶茶店竞争?这个想法越来越狐疑,然后她的眼珠转到了正在看报纸的张浩身上。
小优很少看报纸,基本上是从来不看。所以看到这么认真看报纸的张浩,动了动嘴皮,没出声。
一会后,一声惊叹响起。张浩叹了口气:“大义灭亲,灭的好。真是太贪了。这种人就是该抓起来判个几年。”
“现在哪个官不贪。”小优趴在桌子上叹息。
“一个报纸的总编,竟然可以贪到一百多万,你说这社会还有天理吗?”
小优惊醒,总编?她跳了起来,冲到张浩边,拿起报纸就盯上。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是现实击碎了她的侥幸。
头版上赫然写着:TT报众高层联名举报,总编涉嫌贪污受贿。小优立刻感到一阵眩晕,身子往后一退,差点没站稳。
“怎么了?”张浩看出她的不对劲。
小优没有理会,一目十行迅速看完,然后报纸掉落在地上。他生病了,心脏病突发进了重症监护室,所以的指控依然没有撤销,要等他出院后才能澄清。
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做!他是那么正直,那么的有原则!最重要,他根本不缺钱。小优根本不会相信报纸上说的是真的。
她焦急万分,恨不得马上飞到他的病床前看他。
于是他抓住张浩的胳膊,迫切的问:“这几天你的课多吗?”
“不多。”
张浩刚回答,就被小优打断:“那你帮我看几天店,我有急事要去几天。你上课的时候可以把店门关着。可以吗?”她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他,看起来确实像是万分火急的事。
张浩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她立刻像箭离弦一样冲了出去。他动了动嘴,想喊住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早已不见踪影。
小优立刻收拾了点东西,朝城区赶去。
车上,她硬着头皮,翻出郭玉的号码,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郭姐,我是小优。”小优干涩的说着,像个犯错的孩子。
“什么事。”
“我想……”
“想知道徐总编的情况是吗?放心,死不了。”郭玉没好气。
“他在哪里?”
“医院。”
“郭姐,我是问在哪个医院。”小优快哭出来了。
那头叹了口气,说:“市中医院。昨晚刚抢救过来。在A区十楼。傻丫头,这些时候你跑你哪了?”
小优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以后再和你说,便催促师傅再开快点。
她依然不会相信她敬爱的徐叔叔会做出那些事。
当她冲进医院看到徐南新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身边只有一个护工的时候,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即使他病了,病的那么严重,却只有一个不相识的护工在照顾她,她坐在她的旁边,握住他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
护工一边整理一边嘀咕道:“终于看见一个伤心的了。丫头,别伤心了,你爸爸昨天已经脱离危险了。”
小优忽略了她说的话,焦急的问:“那为什么他还没醒?”
“用了镇定剂,要睡个一两天。”
她去打了一盆水,仔细的帮徐南新擦着脸。他似乎又老了几岁,近一半的白头发已经在发根忽隐忽现,眼眶深深凹了下去。
护工见她来了,就跟她请假说家里有事,小优点了点头。徐叔叔,应该有家人来照顾,而不是不体贴的外人。
可是,自己何尝不是外人。
她静静的坐在徐南新的旁边,一直看着他,想要等醒他。许久,她转头看着窗外,夏初的夜还是很黑,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黑的空洞。她突然想起了王美花,她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没人看照,她更可怜。
等过几天,她想回去看看她。
凌晨三点,小优终于昏昏沉沉,体力不济。她坐在一旁,握住徐南新的手,趴在他身边睡着了。
如果她能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就不会睡的安稳了。
此时的张隼正接着徐舜,带着郭玉一起来到医院探望。毕竟他的顶头人出了事,他要赶紧想办法解决,不然以后在广告业是没法混,还有可能吊销执照。
当他和郭玉忧心忡忡的冲到那间病房的时候,愣住了。郭玉心里暗自叫了一声糟了。确实很糟糕,因为后面还跟着徐舜。
小优这一夜本来就睡的很浅,很快被很轻微的声音吵醒,她的胳膊已经被自己枕麻了,不能动弹。她蹙着眉,揉了揉膀子,抬头看清了来人。他们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知所措。
然后呆住。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接着,她看到了郭玉和张隼后面的徐舜。
脸顿时惨白,她连忙站起来,尴尬的整理头发。
徐舜阴沉着脸走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朝外拖去。他的手劲很大,弄的她很疼,可是她不敢说什么,只得任由他拖了出去。
他一路把她拖到自己的车门口,然后说:“上车。”
小优用力想挣脱,但是握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握的越紧。小优很疼,只好哀求:“你先放手。”
徐舜的神色缓和了一点,放下了手。
“我只是来看下徐叔叔,他没事我就走了。”小优看着其他的地方。
徐舜冷笑了下,慢慢说:“你有什么资格看他,你是他什么人?”
小优始料未及他会说这句话,可是他又说错了什么呢?他是自己什么人?小优的脸上更加苍白,嘴唇印着苍白的脸竟显得异常红润。
“滚回去,或者跟我走。”
小优抬头:“去哪?”
“回家。”
“不要。”她知道他要她回什么地方。
“那就别让我看到你。”徐舜笑了笑,指着楼上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然后他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小优呆在原地。慢慢的离开。
她的任务没有完成,她一定要亲自看到徐南新醒着,安慰他。可是现在的徐舜对自己很反感,根本靠近不了徐南新。
她找了家宾馆,先住了下来。
今天徐舜肯定有防备,自己肯定接近不了徐南新。也许,明天,明天徐叔叔就醒了,这样自己就有理由看他了。
其实,她想的最多的是另一件事,就是徐舜的眼神。
那样不屑和轻薄,她害怕再见到他。于是她在无数噩梦与惶恐中等来而来第二天。她白天依然没去,一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悄悄来到医院。
她苦笑了下,自己竟然像做贼的一样。
他醒了,但是依然虚弱的躺着,她兴奋的想推门而进,却被护工拦住了:“丫头,我也没办法,昨天他侄子说今天绝对不能让你进去啊。”
小优着急的看着里面,说:“你帮我跟徐叔叔说一声,就说小优来看她了。”
护工摇摇头:“丫头,别让我为难了。”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虚弱的声音:“谁啊,让他进来。”
小优立刻夺门而入,走到徐南新身边。徐南新显然很激动,他的手伸出来:“小优……”小优立刻握住他的手,坐到他旁边。
“傻孩子。”徐舜怜惜的看着她。
“徐叔叔,你把我吓坏了。”小优忍住眼泪,没让它掉下来。
“没关系,傻丫头,我病一好就能澄清自己。”
小优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指的是你的病。郭姐说进了重症室,我担心死了。”
徐南新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死不了,放下好了。只是突发症状,过了就没事了。”说完他抬起手,想擦掉她脸上的泪。
小优擦干眼泪,说:“报纸上怎么会那样乱写啊?你得罪什么人了?”
“你相信我?”
小优点头。
徐南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件事我做的也欠周全,张隼给的一些回扣我让会计做入其他收入内,并未做解释,只是想报社如果有危机的话就拿出来应对危机。哪想到那些人竟一心想除掉我,我要是受贿还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那怎么办?”小优担心的问。
“等我出院后再说吧。”徐南新虚弱的闭上眼睛,他感到很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徐舜,见到徐舜了吗?”
小优想了想,点点头。
“徐舜这孩子,也不来……”也许是太困的原因,他话没说完,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又睡了过去。
他是想让徐舜来看自己吗?她突然发现徐舜根本没有人性,徐南新这样的状况下都迫切的想看一眼他,而他根本想不到徐南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