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融合（三）

“怎么回事！汉升大哥！”老魏怒喝道：“你怎么能对孩子动鞭子！”他一把攀住了长须汉子的手腕。

“老魏！你少管！”长须汉子大怒。

“汉升，你这样是毁了孩子，难道文长的功夫不好吗？他这个年纪的时候……”

长须汉子暗劲勃发，一把挣开了老魏的手腕，把眼睛一瞪，怒喝道：“我认真的告诉你，我管教孩子的事，你别管，你不知道我心里比你还要痛得多！”

“可你也不能这样过分！”老魏也怒吼起来，红着脸挡在孩子身前。

“你让不让开！”长须汉子冷冷地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了。

“不让！”

“如果你不让，明天我还要打，最少三鞭！”

“你简直疯了！”

“没有！我没有疯！我是要告诉他一个责任，谁也不能代他受过！有错就要罚！”

老魏的拳头狠狠地捏紧，瞪着长须汉子。

长须汉子也狠狠地紧盯着老魏。

“好！汉升！你自己孩子自己管！我不多说！”老魏咬着牙说道，一甩手，恨恨地走了。

长须汉子缓缓吐了口气，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歉疚之意，可是当他的眼睛回到孩子身上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看什么看！拿稳弓矢！”

牛仔全身一阵，脸上一白，连忙端稳弓矢。

***

一支箭矢急如流星地飞射出去，啪的一下稳稳的射在靶心。

四周的小孩一阵高呼，哦……

窦封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用力地高举右手，在空中攥了拳头。

这样一来，就连一向稳压窦封一筹的箭术也输给了他，牛仔的脸色瞬间苍白，他偷偷地看了看在旁边冷眼旁观爹爹，发现爹爹的脸上平静的可怕。

张弓半个时辰！

张弓一个时辰！

张弓两个时辰！

一鞭！

两鞭！

三鞭！

喔……窦封握拳猛地朝天空一勾拳，发出胜利的怒吼，长须汉子的怒吼忽然在梦魇中爆发，牛仔“荷……”的一声，瞬间绷紧了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身上不停的淌下……

多少天下来，牛仔的脸越来越白，看到弓箭就害怕，看到箭靶就心慌，看到长须汉子更是心惊胆寒。

箭术不但不见长进，反而越来越差了。

老魏在旁边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因为每次劝解后，往往牛仔得到的是更加严厉的管教和惩罚。

长须汉子心里也是越来越着急，他不停的问自己，怎么办啊，柔娘，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说过我们的孩子是不同凡响的，说过他比所有的孩子都强，而且他是真真正正喜欢练武写字的，他还想得全国第一呢，可是……可是为什么……柔娘你虽然不在了，可是我答应你的话我一定要做到，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的，就算愚鲁也不要紧，我会更加倍努力的。

拿不稳弓箭，就多举，多张弓。

拳脚无力，就多练，多比。

刀枪不行，就多看，多学。

有志者，事竟成。

***

漆黑的夜空里，恍恍惚惚地，牛仔突然看见了自己的妈妈，她想以前一样温柔地看着自己，她伸手抹抹自己眼睛上泪痕，微笑着，轻轻地说：“牛仔，你真努力，真是妈妈的棒宝宝！妈妈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的，会在天上一直保佑你的。”

牛仔朝天上伸出双手，禁不住轻声的呼唤：“妈妈……抱抱我……”

可是，幻影消失了，余下的，只是一间小木屋，和一张窗边的小床而已。

“妈妈，我说过：要成为全国第一的！我一定要成为全国第一的。”

牛仔比以往更加努力的练习。

这让长须汉子心里稍安，柔娘，是你在保佑吗，虽然他的天份可能不如魏文长、窦封……可是他比所有的孩子都懂事，他最努力。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也一天比一天白，身子一天比一天瘦。

而且，牛仔开始不经意地咳嗽起来。

从开始的偶尔咳嗽一声，到逐渐咳嗽多了起来。

终于，老魏发觉不对劲了，他对长须汉子说道：“汉升，牛仔这孩子，最近怎么咳嗽这么多了？”

啊……长须汉子骤然色变，咳嗽——多——了！？

是的，咳嗽越来越多了，多到根本没有时间练习张弓，别说稳定弓箭的时间，就连举一下石锁，也会咳嗽好几声！

牛仔本来话就少，现在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因为一旦说话，就会有一连串的咳嗽。

“汉升，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把他教育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咳咳咳咳……答应我……汉升……答应我……一定要教育好牛仔……”

妻子病榻上的身影时刻萦绕在长须汉子心头，他忽然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我真蠢！真蠢啊!柔娘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没能好好关心他，没能好好地爱护他啊……”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事情在他身上重演！”

***

“什么？汉升大哥，你要亲自带牛仔去找华佗？”老魏吃惊地说，“汉升大哥，后将军袁术公特意任命你为中郎将，准备把南阳的兵马都交给你掌管啊。董卓祸乱朝廷，如今讨逆的檄文，一呼百应，天下诸侯并起，无不起兵伐董，正是我们立功的时候啊，而且后将军袁术出身袁氏，乃是名门中的名门，四世三公的高门，有袁术公的赏识，汉升大哥，建功立业不远啊！”

“那又怎么样？”长须汉子摇头一叹，“能比得上我的牛仔吗？柔娘死前的唯一要求我都不能做到，就是封侯拜将，又有什么滋味呢？”

老魏叹了口气，“汉升大哥，早就和你说了别那么狠训牛仔的，他还是个孩子啊……”

“唉……悔之晚矣……”长须汉子长叹一声。

陪着长须汉子思考了半天，老魏忽然说：“汉升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老魏！这怎么行，南阳军户，以你领兵能力最强，讨伐董卓，南阳兵马还要靠你这样的宿将领兵才行啊。”

“汉升大哥，你就别说了，你我之间说这样的话干什么？上次我几次去荆州都没有找到华佗的下来，实在是愧对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