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时针转了几格,我吃力地睁开双眼,视线一片混沌,只有忽闪忽闪的幽黄的灯光似乎提醒着我这不是梦境
我还活着吗?我有点疑惑地问自己,这是什么地方……
木结构的房子……
我终于适应了环境的光线,虽然全身无力,但是还是费力地转动眼球,尽最大可能地看清周围的情境
原木色的木梁高高地横在我头顶,带着破碎年轮的木墙板散发着经年润泽的光规则地立在我的四周,我的手指触摸到我身下,木的床板,什么也没铺,连地面看上去也是原木的……
我这是在哪?……
想要动一下,却好象被抽去了骨头一般,此刻我很羡慕章鱼的活动能力,心想我要是能那样爬起来就好了……
“别动!”那是一个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沧桑中透着犀利,沙哑里带着浑润,我无法感知这是个女人还是个男人
我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嘴唇却好象打了麻醉似的,无法感受它的存在
“你千万别动,这对你很危险,千万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千万不要接触到土……”很多个千万,提醒着我违反这些很可能会有万一,可是我却不知道我身处何方,在我视线到达不了的那个角落对我说着这么多个千万的声音又是谁……
不知道我这样睁着眼躺了多久,虽然眼皮很累,但是我很警觉,丝毫不敢闭上眼睛,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是因为瞪着眼睛瞪太久而毙命的,我想那个人肯定就是我了
突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鬼琉……要是现在他在我身边该多好……总不至于让我就这样睁眼睛睁得累死而香消玉殒
鬼琉!……朦胧中我不可思议地听到了鬼琉的声音,好象就在那木墙外,木结构的建筑往往隔音不是特别好,任何缝隙里都可能钻出可疑的声音
是我幻觉?我眼睛瞪得更大了,此刻我脑子短路到认为仿佛只要眼睛瞪大我的耳朵就能听得更清楚
如果外面这个声音不是鬼琉……我认为不可能,因为我对声音的认知度绝对高,一般人的声音我只要听过两次我就不会再搞错。但是……如果外面这个声音真的是鬼琉……那么,现在我身边到底是什么状况……
“没有其他办法?”我隐约听到鬼琉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就是叹气声……估计是对话的人摇了摇头的效果吧……,可是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渴望能动弹的心态越来越强烈,随着我内心对无力的强烈的抵触,我看到有一团荧绿的光慢慢朝我靠了过来,只那么一靠,我居然真的感觉浑身的力量又回来了
我赶忙跳下床,这才借着那昏黄的灯光看清了周围,10来平米的房子,就一张木床贴着东面的墙放着,四面都是木墙,屋顶和地板也无一例外的是木的……总之,整个房间能看到的任何一件物品,都是木的,如果我没估计错,这些都是桃木……居然用桃木做成房间……我第一次看到……更让我惊讶的是那张木床……
我仔细地凑近了看,与粗糙的房间相比,那张木床格外的精致,虽然少了床上用品的铺设,但是却比一般我见到的木床更为精致
木床用的是整块的原木,我分不出是根还是枝干,看上去好象是整块根连着枝干被一劈为二,桃树要长到这么大,真的难以想象……被劈开的平整处成了我刚才躺的床面,整个床面上条纹状的年轮密密麻麻地卧在上面,床面是个不规则的形状,似圆似方,最让我惊叹的是床沿,整整一圈,沿着床体雕刻着密密麻麻整齐的立体文字,我不认识那些文字,但是感觉很像象形文,那文字整整走了床沿一圈,一个个立体地矗立在上面,好象站岗的士兵一般……
这是什么床……我惊叹这鬼斧神工的床,心想着,若非有钱人所有,若非祖传之宝,总之这床定不属于现世之物,也绝非廉价之品
但是眼下我无法再留恋这张惊为天人的床,我朝房间四壁扫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下,四面木墙浑然一体
门在哪?……
房间四壁的木板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竟然衔接得天衣无缝……丝毫看不出有门或窗的痕迹
我摸着墙壁,不明白我是怎么被弄进来的,门究竟在哪……
脑海里浮现出平日里玩过的逃生游戏的种中场景……心想我不会穿墙之术,没有道理会破墙而入,肯定得有地方把我送进这里
想到这点感觉心里有点踏实了,学着平时看的电影里的手法,到处摸着,敲打着,敲完三面墙,全都是封闭的,丝毫不能动摇
正在有点丧气的时候,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张精致的木床上,木床的底座结结实实地插入地板下,我用过很大的劲也丝毫没能挪动它半分,趴到地上,仔细研究了半天,终于发现,我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这木床根本不是大树纵向剖开的,而是齐腰剖开的,更为奇异的是,这木床的年轮和一般的树是反着长的,也许正是因为这点,一开始我才会错觉那是纵向取材的床。
更让我为之一惊的是,当我用指甲用力地划过那床时,床的木痕里竟然渗出了汁液……这床是活的……整长床是一棵尚在生长中的树……
轻轻地叩了下床头连接着地面的木板,有一小块发出闷响,显然这板下边是空心的,摸了摸那块木板,只轻轻地一挪,竟然开出一条缝,再挪了挪,缝隙越来越大,却始终没有见到一丝比我这房内更为明亮的光线,我面对的是一个更为昏暗且不知所向的黑洞
借着幽暗的灯光,看清了底下似乎有一阶爬梯,试探性地反过身子,半跪在地上探出右脚,碰触到的是阶梯,于是我壮大胆子把左脚也回了过去,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可能是想逃出这个房间吧,可能是对未知的事物的恐惧让我有逃的本能,也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
当左脚刚踏到阶梯上时,猛然间我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扯住了左脚,那力量一下就把我扯到了底下
耳边只传来“砰!”的一声,鼻子里还不时有尘土入侵
尽管掉下来的高度可能并不高,但是却着实被吓了一跳,是什么力量把我扯了下来,仿佛那道力量很迫切地想让我下来
站起身来,头顶3米高的地方是我开的那个小洞,还闪着昏暗的光,而周身3米开外则是一片浓重的黑暗
好死不如烂活,我有种想爬回房间的冲动,令望而生畏的是,掉下来的地方居然没有第一阶阶梯,我踩到的那是唯一一阶阶梯……
我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是刚才被灰尘入侵造成的,还是想哭的懦弱席卷着我
拂手擦了擦眼角,大声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之前什么可怕的没见过……静下心来我才察觉在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星星一样的亮点
那可能就是出口,安慰着自己,坚定了自己的步伐朝那神圣般闪烁着的亮点走去……
我慢慢地挪了大概有10来米,因为实在是太黑了,身边总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刮刮碰碰的,我的脚也总是能蹭到什么障碍,所以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挪着步朝前走,这10来米的路我整整爬了10来分钟……
这才找到那光源,原来是一个倒挂在墙上的手电筒,不管它的主人是谁,我先拿过来征用了,也不知道它被挂在这里多久了,总之先用一会再说
拿到光源,我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样貌
这情形我只在电影里见过……而且是国外那种奇幻的童话里见过……
我的四周除了沙子,便是树根,怪不得刚才我挪什么碰什么总是前进不了,原来先前那一跌已经让我跌到了地下,而那错综复杂的根系明显就是从我躺的那张床底伸出来的……我忽然脑子一转,我是不是可以顺藤摸瓜爬回房间去,可转念又一想,哪个俘虏那么笨,跑出来了还去自投罗网
打消回那个桃木房间的念头,我开始困惑,那么细软的沙,怎么能挖出如此精致的坑道……我拿着电筒照了照前面,很黑……很浓的黑……手电的光只走到1米就被黑暗给吞噬了,四周是被开挖过的规则的沙墙,一条沙道通向前方,带着好奇和惶恐,我一手摸着沙墙,一手抓紧手电朝前面走去
走着走着我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台阶,很窄,很陡,不像是刻意开出来的,倒像是无意踩出来的,所以每一阶都很浅……这朝上的台阶应该能通到地面上吧,我犹豫着要不要四肢朝地地爬上台阶,如果我朝上爬了,要下来估计是个技术活,若是这台阶通向高处,跌下来可能大半条命就没了……
我拿手电筒照了照台阶上端,1米开外的上方漆黑一片,转过身又照了照旁边的道……似乎旁边有什么……即使只照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也让我的神经触碰到了敏感的东西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迟疑着要选择哪条道路
豁出去了吧……爬出去也不见得有好事等着我,好奇心太大了,要是不满足,死也不瞑目啊……
我朝着前方的黑暗挪动了几步,一不小心被前面什么东西给碰痛了脚指头,什么状况,难道挖沙洞还要打桩?我低头看去,在手电的照射下,碰痛我脚趾头的元凶露出了真面目
好粗的一根铁钉头,像一根铁桩,笔直树立在我脚尖的位置,虽然粗,但是高度却只比我的大脚趾高了那么一点点……
这是做什么的……这沙地下怎么会有这么粗的一根钉子……
我好奇地触摸了一下那颗钉头,稍微使了一点力,钉头居然动了动……难道是机关?
我更用力地把钉子往外拉着,随着沙子一点点松动,一根长长的钉子居然被我从底下拔了起来,好长的钉子……按这外形来看不能说是钉子……更像是一根铁撬
“簌簌……簌簌……”我感觉脚底的沙子奇迹般动了起来,沙子像潮水一般在我脚底下朝我身体两边退去……
我慌乱地朝后退了一步,有点不知所措的左手碰触到了沙墙上的一个凸起,整个沙洞骤然光亮……好像一坐沙地皇宫……但是明显的,这是个受诅咒的沙地皇宫……建造它的人仿佛既对它怀有敬意,又对它怀有惧意,因为它的四周除了精致和富丽堂皇外,还有一些木刻符文像封条一般打着死叉顺着四周的墙壁贴着,
随着沙的退去,沙底下的真相就那样亮晃晃地呈现在我眼前
好大的一个沙坑……沙坑被一块雕刻着复杂的符文的木块从中间完整地分隔开,左右两边各形成了一个长方的空间,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那沙坑的四面,全是密密麻麻我不认识的文字
这个坑是做什么的……我想着想着人开始有点晕眩,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我的头顶朝我全身袭来
我摸着自己的头,眼睛有点发花了,从没有这么疼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划过,把我的身体划成一块一块
我的意识在逐渐消失,但是我还是不忘往那个逐渐开启的沙坑里看上最后一眼
那是什么……随着意识的模糊,我的眼底刻入了最后恐怖的一幕——一具被从头劈开的孩子的身体,被分别安置在木符块两侧的坑里,那一半一半的身体似乎还是鲜活的,淌着碧绿的液体,像血液一般静静染绿了尸体周围的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