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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高城家族庞大,爷爷奶奶都是老革命,爷爷参加过抗日战争,参加过淮海战役,五六年去世,奶奶曾经也是个跨马提刀驰骋沙场的女英雄,如今已有80岁高龄,除了眼睛有点花外,身体基本上没啥毛病,用小表妹糖糖的话说老妖精一个。爸爸兄弟姊妹四个,也就是说高城有一个伯伯两个姑姑。大伯已经退休,大哥高坤出国留学,娶了个外国媳妇,害的大伯大为懊恼,说什么和鬼子打了一辈子,到头来倒让洋鬼子拐了他儿子。大姐高青青听话,上军医学校,丈夫也是军医。两个姑姑家也是各有千秋,大姑父大姑在国防部,小姑父在一所军事研究院,小姑姑是家里唯一不穿军装的人,北京一所知名中学优秀教师。高城的爸爸高大海是北京军区军长,高城的妈妈在赵秋歌军区总后勤部工作。大姑的儿子吴炜,比高城大1岁,小姑姑的女儿,小名糖糖,是个出了名的缠人精。高城自己的姐姐高静静,也已经嫁做人妇,姐夫和高城一样,军中人,不过军衔比高城高,空军中校。

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的子女,在北京被人统称为大院子女。

高城就是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长大,小时候,大院里每天都热闹的让人头疼,你打我,我碰你,我抢你铅笔,我扔你橡皮,奶奶说打仗也没有看这些孩子累,整天聒嘈的人脑仁疼。渐渐地,高城的哥哥们、姐姐们都长大了,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大院。随着高城的小表妹糖糖上高中住校,大院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奶奶和保姆赵姨。有时高城回去看奶奶,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表哥吴炜空荡荡的床板,格外怀念以前的日子,有人吵架,有人拉架,有人哭,有人喊。真把奶奶惹恼了,笤帚棒子噼里啪啦一顿打,彻底安静。

去年春节,全家人都回来,连远在国外的高坤也带着洋媳妇儿子一家三口回来,算起来一大家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20口人,热闹的左邻右舍都抗议起来。

高城喜欢热闹,因为热闹才有人气,才有情感。以至于现在他回到奶奶的大院,很不习惯现在的安静。

高城如今有三个家,奶奶住的大院,这个家有很多高城美好的记忆;离奶奶家三站路的一个祥和花园里,爸爸妈妈在那里买了幢三居室,高城上高中时离那儿近,常去住,但考上军校后,就没再回去过;现在的家,是万岁军B团钢七连。

高城探家,都是回奶奶家,祥和花园那个家现在基本无人住,爸爸住军部,妈妈也跟着爸爸住军部,高城想看爸爸妈妈,直接去军部爸爸的家。

高城来到奶奶家,小巷里蝉鸣声声,外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这里却是阒然无声寂静安闲。

高城悄无声息进大院,奶奶正坐在桂花树下,带着老花镜读报纸,多少年了,奶奶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高城放下手中为奶奶买的礼物,脚步放轻,他想吓吓奶奶,别看他现在是连长,带一帮兵,但在奶奶面前,还是个赖皮贪玩好吃嘴的孩子。

高城从墙根溜到奶奶身后,正要双手捂住奶奶的眼睛,奶奶说话。

“小城子,还想骗奶奶。”

高城略略失望,“奶奶,这不还没骗成吗,您老英雄不减当年,警惕性这么好。怪不得糖糖说您是老妖精,真不假。”

“不中了,眼花了,现在打枪,肯定打不准。”

“行了行了,我的亲奶奶,都啥年月了,还让你出马打枪,那要你孙子我干嘛。”

高城摇着奶奶耍赖,奶奶疼爱的拍着高城的手,冲屋里喊,“他赵姨,今儿你的受累,小城子回来了,还有今儿是星期六,糖糖也要回来。”奶奶又和高城说话,“回来能住几天?这段时间见过你爸爸妈妈没有?”

高城一副委屈相,“奶奶,你那宝贝儿子儿媳妇,哪顾的上我,我是被他们遗忘的人,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饥。”

“谁遗忘你了,这么大个人,还在奶奶面前撒娇,像个当连长的样吗。”

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高城知道,是他那个当军长的爸爸回来了。

高城站起身叫声“爸,妈”,赶紧接他们手中的东西。

这边奶奶在埋怨儿子一回来就训孙子,那边妈妈笑眯眯看着高城,像看不够,越看越喜欢。

高城已经两个多月没见爸爸,爸爸两鬓又添了几根白发,妈妈倒是没变。

正说着,糖糖唱着听不懂的歌进门。一见到高城,二话不说,“嗖”就窜到高城背上。

“哥,给我带什么好东西,说。”

糖糖两只手拽着高城的两只耳朵,高城对这个小妹妹疼爱有加,“糖,你最爱吃的大白兔。”

“又是大白兔,上回你买的还没吃完,哥,你能不能有点创意,换点别的礼物,比如请你老妹我搓一顿什么的……”

奶奶从后面拍糖糖的背,“下来,没大没小,你哥刚回来。”

糖糖从高城背上滑下,“嗖”又窜进高城爸爸怀里,“二舅,你上回说要送我MP3,拿来。”

高城爸爸老老实实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糖糖,糖糖在高城爸爸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谢谢二舅,不过,我可不是白要你的礼物,我也有礼物送您老,省的我妈说我占便宜。”

糖糖飞快从她自己屋里拿出两个碟子。“二舅,看看,肖斯塔科维奇(前苏联音乐家)的曲子,老版的,很难找的,拿我心爱的杰伦碟换的。”糖糖又冲厨房喊,“舅妈,你家健健的签名碟,要不要?”

妈妈闻讯跑出厨房,一把抢过糖糖手中的碟,嘴里不停的说“健健,我们家健健”。

高城看着俩大人被糖糖哄的滴溜乱转,心说也就糖糖吧,换我,早被爸爸训死了。糖糖爬到高城身上,神秘的说,“哥,舅妈那么喜欢周华健,二舅不吃醋?上回周华健来北京开演唱会,舅妈还拖着我去看了,你不知道,舅妈对周华健崇拜那个劲儿,不亚于我喜欢周杰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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