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德自从成了领域强者,便从占用了大量时间的枯燥修炼中解脱了出来。他现在更多的是关注自己儿子的变化。
自从在他进阶领域时和萧圣凡一番谈话后,他便对萧圣凡的言行更加关注。
他知道萧圣凡的实力已经够了,但是心性却还差一些。现在萧圣凡便有些低迷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而困在山谷中确实不利于心性的修炼。
而且现在更为关键的是他已经进阶成功了,再呆在这个山谷中已经意义不大了,于是他就决定提前带着萧圣凡出山历练。
当他向萧圣凡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萧圣凡沉吟着,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心态有些浮躁,再呆在这里只会每况愈下,或许外出见识一下也是好的。于是便同意了。
于是萧圣凡便和萧明德便在不久后离开了那个山谷。临走的几天,萧明德拿出大把的时间用自己参悟的“领域”力量在山谷中构建了一个火焰系的守山阵法。并且还很详尽的向萧圣凡解释,以此作为一个实例向萧圣凡教授阵法知识。
萧明德应该说是博学的,各个方面都略微精通一些,而且他凭着争胜之心,常常花费诸多时间去钻研这些武道以外的东西。虽说一法通,万法通,但是每一个“法”都只有在穷尽精力才能有所参悟,又岂是他这样一心多用能参悟最重要的东西。这些萧圣凡都看在眼里,在萧明德教授他阵法的时候,便斟字逐句的想了好久,然后委婉的说了出来。
当萧明德第一次听见自己儿子指出自己的缺陷时,他不由怔住了。他倒不是迂腐的人,不能容许儿子说他的缺点,他只是从没有想阅历短浅的萧圣凡还有这样鞭辟入里的见识。
他抚着蓄起来的美须,并不急于答话,而是想了好久,然后哈哈的大笑道:“博而不精!哈哈,没想到倒是我的儿子最后一针见血的说出我的错误来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说到最后,神情似是追忆往昔,像是茅塞顿开一般。
萧圣凡说道:“父亲,这只是我一时口快之言,当不得真的,您……”
萧明德大手一挥,说道:“不,你说的对!”他看着山谷谷口上那一片几近透明的火焰长龙,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师从阵法大师、音律大师、医药大家、咒印大家,各类的东西更是有所涉猎,虽然当时都学得很快,小有成就,但是也就止步于此,没有太大的建树。你看眼前的阵法,虽然我已经掺杂了我对领域的至高领悟,但是实际上,若是真的有领域强者前来,虽然不能说轻而易举,但是恐怕也不会费多少力气。”说道最后,神情竟有些茫然。
萧圣凡苦笑不已,按照自己和萧明德的实力差距,本来是绝不可能让他动摇萧明德的心神的。只是一来,他的话戳中了问题关键,二来萧明德虽然晋升领域,但是感觉压力却太大了,时常练功时思及将来的事情,便心神大乱,不敢继续练下去,生怕走火入魔。其实他自己也明了,自己是有了心魔了。
这心魔乃是随心而生,能让人心神癫狂,神智失常,严重的更是能让武者气血逆流,薄壁身亡。哪怕是领域级的强者,也依旧对心魔心中忌惮。
而萧圣凡现在就把这个心魔明明白白的摆到了明面上,无疑是疏导萧明德的淤塞的心神的一剂良方。
萧明德说道:“我小的时候,天赋上佳,虽然也是被剔除了任督二脉,但是自从十七岁开始修习了《天罡九变》以后无论做什么更是少有人及,我记得当年有好一些人和我一起修炼,一起学习阵法和其他,虽然开始的时候,我总是能最早学会,但是在实际运用上,我却总是赶不上他们。”他的声音低沉,平缓。萧圣凡能听出他在心中自我梳理,一些藏在心中的如鲠在喉的事情说清楚了或许会更好。
“我不服,为什么会是这样?这么多年了,我依旧不服气,可是和他们在各项上的差距却越来越大。呵呵,知道我成就了领域,我还在想用实力的差距再在那些方面去压他们一头。”说到这里,他摇摇头,说道“罢了,罢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放不下,可是这些东西就像是越来越沉的包袱压着我,让我举步维艰。这些如鸡肋一样的东西,就是阻隔了我在单纯的某项领域突飞猛进的拦路石。”
他对着萧圣凡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或许到了该放下的时候。”
萧圣凡忧心忡忡的说道:“父亲……”
萧明德说道:“凡儿,没事,为父很好。”他吐了一口浊气,说道,“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看着那个火焰组成的守山大阵,说道:“这是为父最后一次这样深入的研究阵法知识了。以后阵法也该放下了。正所谓,一力降十惠,武道精通便足以了,何用其他?”
萧圣凡见萧明德如此豁达,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情绪也有变动,但是面上却一直是淡定从容的。他笑着拍萧明德的马屁说道:“父亲执慧剑,斩断缠身烦恼,以后实力更是突飞猛进,萧家的希望就在您的身上了。儿子可以歇歇了。”
萧明德一旦放下,反而十分洒脱,他听萧圣凡这样耍滑讨巧的话语,笑着骂道:“胡说!萧家的希望还是在你的身上,你又想着偷懒了,想讨打是不是?”
萧圣凡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说道:“若是父亲能够全身心的练武,将来肯定能够达到萧家先祖的境界,再创造萧家当年的辉煌岂不是易如反掌?”
萧圣凡马屁叠着马屁,一通糖衣炮弹的轰炸,但是萧明德最后却依旧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好小子,你还是乖乖修炼吧。若是你能把用在嘴皮上的功夫用在练武上,只怕你现在都已经是先天高手了。”
萧明德的话说到了萧圣凡的痛脚上,他最近正在为先天的事情烦着呢。如今萧明德一提,他更是心中苦闷。
萧明德也不安慰,他明了有些东西还是让萧圣凡经历一下的好,一个人不能太顺风顺水了,这样不利与成长。只有这样让他吃点苦,受点累,心智得到锻炼,等晋升的时候也会更加的珍惜得来不易的东西,莫要再像自己一般得陇望蜀,到最终却博而不精,平平常常。
有些道理从来都是说出来容易,做出来难。今天向自己力陈三心二意弊端的萧圣凡,明天说不定就因为在武道上过于顺风顺水而犯下和自己一样的错误。所以现在还是多捶打捶打的好。
其实他那里知晓,前些日子萧圣凡便正是因为分心而导致修炼停滞。那时萧圣凡在外面发现了数味珍品药材,恰巧能凑出一个宝贵的方子。于是他便动了开炉炼丹的念头。在萧明德闭关冲刺领域的时候,便外出购买了炼丹的火炉。然后大炼丹药。凭着他片面肤浅的药理知识,似是而非的炼丹尝试,哪有什么成功的可能?但是他当时在武道上毫无阻碍,便心生懈怠,想着分心也是不碍事的。再有他到底是少年心性,憋在这个无聊的山谷中,心烦气躁,总想找点乐子。但是没想到,炼丹如此困难,刚一下手就将他难住。他升起好胜之心,和炼丹较上劲了。大有不成功便不罢休的气势。直到后来在先天的瓶颈上被卡住,武道再难有所增进,他才开始反思自己。也就有了不能三心二意的感悟,才有了后来对他父亲的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