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惜算了算,她和小怜已经存了快一百黄角,也就是十个蓝币,其中大部分都是小怜的汤水摊子挣来的。
小惜再干两个月正逢酒楼年年给伙计们加钱的日子,她表现好一点,说不定能争取到四十五或五十个黄角子的工资,即便如此,要雇六翼狼,还要再攒满二十五个蓝币,那得三、四个月吧?而且还要开支。
酒楼一个原来就住青川城的女店伙辞了工,要是招个要寄住的进来,小怜就得搬出去。
方小惜正细细筹划思量着,小怜带着毛妮进了店堂,方小惜一看毛妮脸上几道手印,还带出了血,不由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干活的时候一句话没回好,给家主打的!”小怜气呼呼地说着,撸开毛妮的袖子,只见手臂上尽是新新旧旧青紫的掐痕。
毛妮哭哭啼啼地说,“本来以为蓝家是士族,在青川府是头一家,待人一定好,谁想到我那个掌家的夫人脾气特别大,又嫌我不乖巧,三天一骂,五天一打。”
“那你不去告官?”小怜气道:“契券上不是说过雇主不能欺凌佣工么?”
“蓝家可是青川府唯一的士族,咱们府长是平民,向来怵他们一头,更何况他们又跟王族同姓。”狐逐金这会没什么生意,也跟了进来。他似乎还怕人听到,特意小小声地说。
蓝家?白云府打死她和小怜前身的府长家可不就姓蓝?有钱有权就是大爷,看谁不顺眼就可以一巴掌招呼过去。看来不管人境灵界,古往今来,都是一样啊!
小惜想了想,说:“那就别干了吧!”
毛妮为难道:“他们是想撵我走,可我这个月已经干了十几天了,这一走了肯定拿不到钱,下一份工作也没着落。”
“十几天的工钱能拿多少?最多十来个黄角子吧?别为了这个找罪受。”方小惜劝慰道:“仙客居正要找女店伙,要不你来试试?我也向掌柜保举一下。不过,当店伙比做家佣累多了。”
“不怕不怕!只要离开他们家还有活干,啥苦活累活都行!”毛妮大喜,连忙揩干眼泪。
小怜陪着姐姐安慰了毛妮一番,走出酒楼后又到汤水摊子前舀了一碗糖水煮梨给她喝。逐金也近前来陪她们说话开解,毛妮渐渐高兴起来。三人正聊得兴起,忽然听到不远处一把刺耳的声音怪声怪调的调侃:“这不是我们家的毛妮吗?什么时候看上卖饼的狐狸了?”三人扭头去看,只见两个家丁打扮,五大三粗,满脸戾气的汉子斜着眼朝他们走来。
一见他们,逐金本来恼怒的神色木然下来,回过头自去理自己的摊子,也不瞅他们。毛妮则连忙慌慌张张地放下了煮梨子,怯生生地打招呼:“狼大哥,二哥。”小怜见他们二人的样子,不由大惑不解。
“还不滚回去!当心夫人找不着人揍你!”那两家丁横摆着身子走上前来,前面的一个猛可里对着毛妮粗鲁地一喝,看吓得她一颤,慌不迭地走了,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小怜想,这原来是蓝家的家丁。蓝家是青川城唯一的士族,连青川府长也忌他们几分,所以在府城里向来说一不二,家丁嚣张一些就不奇怪了。
那两个人走到逐金的摊子前,随意抓了几张饼,又跑到汤水摊前拿了两碗果羹,拔脚就想走。
“喂!你们没给钱!”小怜一时没留意到逐金阻止的眼色,大声叫住他们。
“哟嗬!这小姑娘居然敢问我们要钱,带劲!嘿嘿!”两个家丁斜眉歪眼地回过头,见小怜长得颇为俏丽,贼兮兮地凑过来。
“啧!还是个黑里俏,大爷喜欢!”一个带头的伸手就要去摸她的下颌儿。
“两位还是自去逛吧!”逐金一横手挡住他。
“怎么?”两个家丁竖起眼睛:“臭狐狸,一段日子不见,胆子长肥啦?好久没被大爷调教,皮痒了是不是?”
逐金勉强压住怒火,低沉着声音,“她刚来,不太懂这里的事,你们拿了东西走吧!”
“呵!打发叫花子么?冲撞了大爷,就这么赔不是?没诚意嘛!废话少说,要么拿钱来,要么让这小妞陪咱们溜达溜达,咱哥俩就大人大量不跟她计较了。”
小怜已经知道这是两个混混,只能忍忍,但听到这话,实在生气。正要回嘴,狐逐金站到她身前挡住,忍了忍气,朝那俩混混道:“要钱是吧?”,也不再多话,伸手从摊子底下拿出钱袋子,啪地摔到眼前。“今天的都在这了,拿走吧!你们要是再纠缠,大不了我们打一场架,我当然是赢不了,可是你们也没那么好占便宜。”
“臭小子,长志气了?”两人眼睛一横,冲上来狠狠搡了逐金一把,倒是没动手,逐金也就忍着不动。这两人本来是出来逛逛的,他们也不想在这街上开打,就算把狐狸打得鼻青脸肿,自己给他塞两拳,扯破衣服,弄得大不好看也不值当,因此喝骂了一阵,自行走了。
“逐金,你跟他们打过架?”小怜恨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我刚来摆摊时就被他们欺负过,这两个是妖狼,块头比我大,年纪也比我大,实在是打不过,平时只好尽量少惹他们。”逐金无可奈何地扭头看小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会?”小怜惊讶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很了不起!为了保护我,把一天的辛苦钱都给他们了。逐金,你真仗义!现在你虽然打不过,可是他们比你老,将来你肯定赢的。所以他们只敢假惺惺地威胁一把就走了,这说明你是有实力的。”
一席话把本来郁闷的逐金说得眉开眼笑。“说真的,逐金,”小怜晶莹的大眼流露出充分的崇拜:“我觉得你刚刚特别有男子汉气慨!”
这的确是心里话,小贩狐逐金一向谨小慎微,又小气得紧,但刚才一脸坚毅镇定地保护她,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逐金听得豪气四溢,挥挥拳头道:“你说的是,将来有一天我有本事了,必得找机会教训这两个混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