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方小惜尖叫一声,顾不得害怕那两道在空气中消逝的身影,猛地扑到床前。
小怜直直地躺着,眼睛可怕地大睁着,一种惊恐的神情在停滞的眼珠里凝住。她没有回应姐姐的叫喊,她微微张着嘴,呼吸正在变得微弱。
“小怜,小怜,你怎么了?”她一把扔掉手里的盘子,发疯般地抱住妹妹。任她摇晃,小怜都没有反应。方小惜急了,狠狠去掐小怜的人中,又去捶她的胸口。一番折腾,小怜总算“啊”地咳出一声,接着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好歹喘过气来。
“姐,我,我又做恶梦了,梦见,梦见两个人要抓我走,幸亏,幸亏你来了,你一来,他们就吓跑了。”小怜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唉!好怕人的梦,吓死我了。”
“不是梦!”方小惜搂住妹妹,身子轻轻发着抖:“我们,好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
仙客居掌柜看着自家酒楼这几天越发兴旺的生意,再想想那个被自己赶走的倔丫头,不由摇头叹息。惩治蓝家的告示下午一贴出,晚上来仙客居的客人更多了。有不少客人进门就问:“你们那个勇斗母老虎的女伙计呢?”他只得叹气:“走啦,走啦!”
本来是想压压小惜的傲气,过几天再把她叫回来。谁知道她当晚出事后,第二天就去了州城。
蓝鹤云和鹤翎次日到仙客居来吃晚饭,那个叫毛妮的小伙计招呼他们时,他们特意认真看了她几眼。
青川府长的办事效率还不算慢,一边办着青川蓝氏,一边飞速派人去白云府打听,今天上午就来报告,说经查白云府山南村根本没有方小惜、方小怜这两个人。
蓝鹤云得到报告后,又去看了狐逐金一趟。
狐逐金还没恢复人形,但已经清醒过来。他不太清楚蓝鹤云为什么要打听方小惜的事,当蓝鹤云说明身份,逐金不由得肃然起敬。本来对方就是救命恩人,再加上高贵的身份,他立即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形说清楚。
末了,逐金小心翼翼地说:“她们去州城,其实是为了找你们。”
“找我们?”蓝鹤云眉毛一轩。
“是的,说要找圣域,然后回去,不知道什么意思。”狐逐金很遗憾,早知道这两位就是圣域使者,小惜和小怜就不用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她们到了哪。
休息了一个晚上,再出发时,阿四又恢复了好精神,但它看到自己的两位客人时不禁吃了一惊。方小惜还没什么,只是神色紧张,眉头深深锁着,似乎担着很重的心。再看看她妹妹,它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担心了。
方小怜面色已经不是昨天的苍白,而是转成了青白色,双眼无神,简直就是大病在身的人。作为修灵的妖兽,阿四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灵元气息躁乱,似乎有涣散之势。
它不安地看看方小惜,吃吃地说:“她……病得很重。”用人语言说话,对它还有些勉强。
方小惜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阿四道:“我能闻,异样气味,灵元异常,病,病重了。”
“什么?”方小惜听不太懂,但看看阿四郑重的样子,不由更加担心:“你懂吗?该怎么办?”
“我知道……有一个……湖,有大夫,法力,很厉害。”
方小惜听明白了,不由大喜,道:“那你带我们去吧!”
阿四说的湖离她们直飞州城的路线不远,名叫花满湖。
花满湖,诚如其名。
花满湖是个狭长形的大湖,她们降落在狭长部的最顶端,饶是狭长部,这里的湖岸也足足有三四十里宽。
湖岸一带,密布着桃花林。虽然是冬季,桃花却正在盛开,人在湖边,入眼只是一片柔美温软的粉红。
她们到达时差不多是第五个时辰,下午阳光淡淡地洒在湖面,水波与阳光交织,不时有粉嫩的花瓣落到水面上,在水中悠悠起伏一阵后,缓缓随着水波流远,留下清甜的桃花香味笼罩住岸边的细软芳草。
湖面向前延展得越来越宽,渐渐水光荡漾,看不清远处,更看不清边际。
阿四道:“远的地方,去过的,没有人。”说着缓缓伏下身,让方小惜将小怜扶下来休息。
因为阿四说这里的水特别好,小惜让小怜靠着桃树坐下,自己拿了皮囊去盛水。
花满湖似乎真是个不错的地方,空气异常洁净清新,吸入心肺让人神清气爽,小怜坐在树下休息了一阵,又喝了姐姐捧来的湖水,身体顿时轻松了很多。
“这里冬天居然还开着桃花,看来地气特别的暖。”方小惜试了试水,觉得水也是温温的,说不定,这里有温泉呢。
三人休息了一阵,阿四领着她们往林子里走,据他说,大夫就住在林子后,医术高明,常为来往的行人和附近的民众治病。
桃花林向前延伸,渐渐有一带小山,两座小山坡间有溪水穿过,坡地上依然是高高低低的一树树桃花。小怜精神好了很多,竟然不用坐在阿四背上,能够让姐姐搀着慢慢走。她一边走着,一边还扬头观察着树梢间不时飞掠过的鸟影和林中跑过的野兔小兽,很是高兴。
阿四慢慢地告诉她们,这大夫姓舒,这里差不多就他一个人住,平时只有一个仆人服侍。当小惜听到大夫有时不在家时,不免担心起来。
沿着溪水走了半个时辰,绕到一座小山坡的背后,只见小小一片池水,原来溪水是从这里流出,连接到外面的花满湖的。一座两层的房舍背靠桃花林临水筑起,虽然不大,但素墙青瓦,勾檐雕栏,简朴中自然精致。房子旁边一片黄花,竟然是重阳秋菊。方小惜不由想起小时念过的黄巢咏菊诗“……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在这里,菊花真地与桃花一处开了。生活在这样奇异雅致的地方,也不知道这舒大夫是怎样一种仙风道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