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说:“你还要说什么啊!她家人都不管她!”
“老夫人,妾身斗胆请大夫再验验这壶里的药!”
老夫人不再理会砗磲,大声叱喝小厮。
砗磲走上前去,跪了下来,“老夫人,妾身求您了,王娡是妾身的娘家人,她若真是害了小公子,妾身也没有脸面继续在卫家呆下去了,求您了!”说完就扣了一个头。
老夫人给了大夫一个眼色,小厮们放开王娡,等着老夫人意思。
大夫将壶中的液体倒在茶杯之中,用手指点了一点,放在口中尝了尝,似是有些疑惑,又重新尝了尝,眉头紧蹙,对老夫人说道:“这好像不是蒙药!”
老夫人有些惊愕:“你说什么?”
班如挣脱了压住她的妇人,张口要说些什么,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见众人都不理会她,她冲到大夫跟前,一把抢过杯子喝了下去!
王娡甩开小厮,掰开班如的嘴,想要她把药呕出来,班如抱住王娡的手臂,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倔强的小脸满是泪水。
老夫人诧异地看着班如,大夫赶忙抓起班如的命门,一诊,转身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此药是蒙药但也不算是蒙药。”
“这到底是不是啊!”老夫人有些头痛,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实在是心力憔悴。
“蒙药中应有八月收的山茄花,七月收的火茶花,阴干,研末,茶酒冲开。若是足量可以使人昏睡止艾灸之痛。但是......”
“但是什么?”
“这壶内的药汁山茄花偏多,火茶花偏少,药量不够,且并不是由茶酒冲开而是白水煮开,足量的药也只是能止痛,若说使人扼死在梦中,是万万不能的。”
“你是说,这壶内的药?”
“恐怕是。”大夫见惯了这大院深宅中的种种,心里也是可怜王娡。
老夫人像是失了力气一般,颓然坐倒在地上,浑浊的双眼沁满了泪,
“是谁!到底是谁!害了我苦命的孙儿!”
王娡看着刚刚还强势如斯的老夫人此刻这般,心里也不好受。
房氏冲到老夫人面前重重跪下:“母亲,儿媳不查了,儿媳什么都不查了!”
“查!都去给我查!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孙儿!”
王娡走上前道:“老夫人,可否容王娡这个外人说上两句?”
老夫人面带歉意点了点头。
“我的婢女敢喝下这药,想必她是知道些缘由的,否则也没有这胆子,只是王娡有些奇怪,为何我的婢女从刚才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个音也没有发出过?”
众人皆是一惊,班如跪倒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大夫扶住班如,小心地把了把脉,神色一惊道:“得罪了。”
王娡拦住他问道:“先生要做什么?”
大夫耳语了几句,王娡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
大夫扶着班如跟着拂娘进到老夫人房中偏室,众人小声议论着,班姝无声地流着泪,紧紧拉着王娡的手。
“娡丫头!”老夫人有气无力地唤着王娡。
“是!”
“委屈你们主仆三人了。”
“老夫人!”王娡脸色微冷,“我们一家客居贵府,叨扰多日实在抱歉。只是班如虽然是王娡的婢子,但王娡将她视为亲生妹妹!还请老夫人还她公道!”说完,声音已是有些哽咽。
老夫人起身行礼:“好!”
王娡站的笔直地受了老夫人的礼。
大夫从偏厅出来,对老夫人和王娡说道:“小丫头是因外力击打喉部至喉咙淤血凝结,所以不能发声。”
班姝急急地问道:“她还能说话吗?”
“淤血化开以后,还是可以发声的,只是......”大夫犹疑了一下,“声带受损严重,怕是声音不大好听了。”
班姝身形一晃,王娡紧紧抱住她,小声安慰。
班姝从王娡怀里挣开说道:“老夫人,我姐姐在我们今日出门前还好好的!”
“拂娘,你们是怎样审的人!”
拂娘绕道老夫人面前跪下说道:“老夫人,王小姐,奴婢今日询问班如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不知在王小姐出门后,我们询问前,这期间出过什么事?”
众人一阵议论,王娡出门时辰不晚,老夫人拿人时辰不早,中间这么长的时间,班如一人在院子里,谁能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我姐姐会写字!”
大夫在一旁也说道:“刚刚她示意我笔墨布帛,现在也该写好了。”
荭药脸色脸色讪讪。阮氏看了她一眼道:“荭药姑娘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身子不舒爽?”
“没,没有!”
老夫人不满地看了荭药一眼,叫她去取班如所写之物,谁知阮氏道:
“老夫人,事情闹到今天这一步,怕是院子里的人都有嫌疑,能否麻烦卢大夫代劳取一下?”
这话若是放到平时,老夫人肯定恼怒异常,可是如今却只是觉得阮氏说的极对。
大夫拿出班如所写之物,站在众人面前,念了出来。
“今日我家小姐刚刚出门,奴婢微感困乏,但思虑房中事务未完,便强打精神收拾,但竟未抵住困意,遂了事情蹊跷,倒地屏息。听闻屋外有响动,不消一刻,两个身形威武之人进屋不知寻何物,发现双耳茶壶,要将一瓶东西倒进壶中,奴婢起身阻止,被击晕。”
班姝看着大夫口型一开一合,只觉得浑身冰冷,王娡小心将她护入怀中。
“来人!将家中男仆全数带来!”
“是!”
姚素信和卫家老爷对面而坐,面前的棋局还是小厮来时的样子。
“你当真不去看看你的外甥女?”
“她若连此局都解不开,就是我卜错了卦相。”
“你还真是!”
“我这是为了她好!”
“你带她来我卫家,莫不就是为让她看看这乌烟瘴气的院子?”
“是啊。这段时日,呆在你家最好。”
卫家老爷气得胡须竖起,起身走向门外,不再搭理他。
姚素信左手执一枚棋子,自言自语:“你可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