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虽然早已认定他们是妖,看到老四揭开斗笠,桃七还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老四模样生得十分怪异,整个头面滚圆如球,像是灌了一口气,脸都吹得涨起来了,又生了一对长牙,硬生生从下颚穿出,一张嘴就被这一对长牙钉在一起,桃七十分怀疑他到底如何说话吃东西的。脸生得立体,五官自然要平面一些,一双眼睛赤红,玻璃珠子一样嵌进圆球里,三角鼻纸片似的贴在脸上,剪出两个鼻孔,招风耳紧贴脸侧。最最丑陋的还要属青灰的皮肤了,就是那种墙砖的颜色,暗淡无光,又有狰狞的血管脉络蜿蜒其间,无怪乎要用斗笠黑纱遮面了。
尧华心生一丝困惑,这副模样,哪里见过?
“你叫什么叫?”老四被她吓一跳,手一抖,差点把包子抖掉,责备问她,嘴巴开合,长牙丝毫不差的自下颚两个洞来回穿梭。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等不及,“啊呜”一口,大半包子咬在嘴里,肥腻的油流了一手,浸得手上的黑布油亮油亮的。嘴巴里塞得鼓鼓,一滴滴油就从下颚的洞里滴下来。一口还未吃完,老四迫不及待又咬了第二口,整个包子两口就下肚了。
这吃相,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似的,唬得尧华他们三人一愣一愣。尧华本来还有些饿,现在马上就饱了,不仅饱了,隐约还有撑了的迹象。
“老四,好吃么……”老五怯怯喊他,似乎还有咽了一下口水的声音。李元青怀疑自己听错了,问尧华:“这包子果真有这么好吃?”
老四一个包子下肚,意犹未尽,老五喊他都没有听到,掂掂手中包裹,还想再吃,却没有再拿,手轻轻颤抖,不知在犹豫什么。稍稍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举着包裹道:“你们快尝尝,快尝尝,比我们先前吃的野果好吃多了,没有比这再好吃的东西了……”
老二,老三,老五早就等不及,听他这样说,立马掀了斗笠。竟然都是一样脸孔,除了大小胖瘦,只有一点不像老四,便是长牙是露在外面的。
包裹里东西不多,本来就是桃七买来解馋的,他们一人拿了一份就没有了。
“好吃么,好吃么?”老四先前吃了个大肉包,所以现在就没有他的份了,只好不停围着他们转。
“嗯,嗯,真好吃,”老五举着个黄油酥饼,嘴边沾满了碎屑。饼酥得掉渣,他便用另一只手摊在饼下,唯恐掉了一点。
老四盯着他们使劲咽了几口唾沫,口水吧嗒吧嗒往下滴。
李元青惊得直往旁边站站。
“老四……”老五一张饼吃了一半,突然又掰了其中一半,塞到老四手上,“给你吃吧,反正我个头小,也吃不了那么多。”
老四抓起饼就狼吞虎咽,却忘了下颚的两个洞,饼渣扑簌簌直往下掉,急得他赶紧用手捞,却怎么还捞得到,他们站在半空,饼渣早就不知飘向哪里。
老二和老三都拿着一块糯米糖糕,看到他一脸沮丧的样子,纷纷拽下一块来给他,“老四,吃这个吧,这个不会掉……”
老五舔干净手上的饼渣,可怜兮兮的,眼睛在尧华他们三人手上转了一圈,怯生生道:“还有么?”
这副模样像极了饿惨了的饥民,若是忽略他们妖的身份,倒是颇为可怜。李元青惊得目瞪口呆,诧异道:“你们吃惯人肉的,也会喜欢吃这些?”
尧华推他,“你还提醒他们?”
老三吃完手中糖糕,说道:“我们才没有吃过人肉,这段时间都是吃的野果……”
老五急忙拦他,“不可以说的,大哥说了不能说的。”
“没事的,他们没事的,”果真是“吃人嘴软”,他们的态度俨然转了个大弯,老三搓着手,十分不好意思道:“大哥说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我们装得凶一点,人才不会欺负我们。”
“胡说!”李元青不相信,大声喊到。
倒把他们吓了一跳,老五险些要哭出来了,对着老三道:“大哥说了不能说的,你看,你看……”
李元青不好意思起来,声音稍微温柔,“我是说一向都是你们妖危害人间,又怎么会反过来了?”
老三急忙道:“可我们只是吓吓他们,从来没有害他们啊。”
“那结匈城那些灭蒙鸟呢,他们是与你们一道的吧?”尧华突然想到,“你们……结匈城庙里的泥像,是你们?”
老二点头道:“那泥像是老头子,是城里的人怕他,所以为他塑的泥像,可是……”他急忙辩解,“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跟着老头子吓吓他们罢了……”
“那灭蒙鸟吃人是事实,”李元青强调到。
“他们,他们……”老二支支吾吾,“老头子身体越来越差,迫不得已,只好找了些灭蒙鸟帮忙,他们,他们是临时工……”
“哼!”李元青冷哼一声,“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派人假扮成我们苍云派,先前还说要吃了我,哦……你们还说你们大哥本来要吃了我们苍云派的人的,对不对?”
“那些,那些,我们真的不是要做坏事……”老三喃喃,手一指,“而且,我们本来想要抓她的,所以,所以要吓吓你们……”
桃七惊讶,“我?”
“还说你们不做坏事?”尧华挡在桃七前面,怒道:“你们要抓她做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老四,老五急忙摆手,老二也急忙说:“她……她……老头子……”他支支吾吾,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们是想找我师父吗?”桃七突然开口问他。
老二抬头看她一眼,急忙点头,“嗯,嗯,老头子想要找你师父,我们想……我们想,如果有你在,肯定会好找一些……”
“唉,算了,算了,”横竖他们虽然凶神恶煞的样子,听他们说话却如何都不像,这样一惊一乍,李元青早就饿坏了,不耐烦道:“算了,不跟你们计较了,我们也不打你们,你们走吧……”
他们几人唯唯诺诺,却都不动。尧华想到,问他们,“那面灵台镜可否借我们一用,明烛岛内现在大乱,总要将你们大哥与我们苍云派分出来,待我们用好自会还给你们……”
“不行……”老三把手中镜子往身前一护,“灵台镜怎么能借给你们……”
老四殷勤道:“要不,要不,你们带上我们一起吧,我们或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