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沉似笑非笑地看了赫连炽焰一眼,恭敬地退了出去。
赫连炽焰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神有些熟悉,他的眼里虽然有着笑意,却也难掩阴沉掠夺的目光。
赫连卿宇走近他,笑容里满是一个慈父的慈爱和祥和。“七七,怎么样?再有五个月我就要抱孙子了。”想到要做爷爷了,眉间的褶皱也染上了几分欣喜。
“她很好。”赫连炽焰难得见到父亲脸上出现这种笑容,不忍告诉他七七的真实情况。“今晚的夜宴恐怕不会平静。父皇,还是将独步留在身边吧。”
赫连卿宇有些惊讶,随即笑开。“呵呵,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没错,独步是我排在炽烈身边的探子。”
“那么就让他做你的近身侍卫吧。”赫连炽焰心底微凉,这是自己的父亲,也是炽烈的父亲。可是从炽烈一出生开始他就被父皇监视着,独步比炽烈年长三岁,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炽烈最信任的人就是独步了,恐怕除了独步他没有第二个信任的人。他不得不佩服这个深谋远虑的父亲,从小儿子出生起就一步一步设下圈套和陷阱,慢慢地引诱他坠入深渊。
“不——独步的身份还没到公开的时候。”赫连卿宇一口否决,“只怕炽烈那小子还未死了那条叛逆之心,独步也许还有用处。”
“父皇,你难道真的想以炽烈的命来换得整个天下?”赫连炽焰压低着嗓音,隐忍快要喷薄而出的伤痛。
“在朕的心里他从来不是一个儿子,他是一个罪人。以一个罪人换得整个天下,何乐不为?”赫连卿宇的笑容里带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残忍和恶毒,就连赫连炽焰也有一瞬间的错愕和心悸。“对了,记得将七七带来,朕许久没见到她了。”
“是。”赫连炽焰看着赫连卿宇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底的痛越发明显。离开政宣殿之后,赫连炽焰竟然走到了死牢门口。守门的侍卫纷纷行礼,却不预备让他进去。没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他自然知道父皇的旨意,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殿下。”狼绝见他心事重重,以为他在为七七担心。“七七应该不会有事。”
“让独步也下死牢,陪在炽烈身边吧。”赫连炽焰上了马,让狼绝留下处理事务。
当独步被打的浑身是伤,又被上了特殊的药造成新伤旧伤交错纵横的样子之后便被狼绝扔进了死牢。原本侍卫们不愿让狼绝进入,但当看到奄奄一息的独步和太子金令之后便让他们进去了。赫连炽烈看见独步伤痕累累地被扔到了自己面前,想要走上前去抱起独步,却不想脚踝上铁链让他寸步难行。“独步!独步!”
独步虚弱地睁开眼,虽然只是一条细细的缝,但也已经让赫连炽烈兴奋不已。“独步,你不准死!我还活着,你就不能死。我只有你这一个兄弟!”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狼绝被赫连炽烈感动了。“你们主仆能在死之前重聚,也算是陛下对你们的恩赐了。”殿下是不想让唯一的弟弟过得太凄凉,狼绝看了独步一眼,相信独步也明白殿下的用意。
礼庆殿里乐声不断,美艳的歌姬和舞姬尽情地演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赫连雯珊心不在焉地坐在赫连卿宇身边,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七七。那张脸实在太像蒋芸苼了,让她总时不时地想起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但好在蒋芸苼是不可能回到皇宫里了,她将女儿送进宫来也没有别的用意。
七七连打哈欠,这些表演实在无聊透顶。腹中的宝宝好像也不喜欢,已经踢了她好几脚来以示抗议。七七揉着肚子,想要安抚宝宝烦躁的心情。亲爱的小宝宝,妈妈也不喜欢这个表演呢,可是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坐在这里乖乖地看、乖乖地听。你不要再踢我了,我被你踢得好痛哦。七七小心翼翼地抚着自己的小腹,用心和宝宝说话。宝宝你乖哦,这无聊的表演应该很快会结束的。七七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多不舒服诶。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了。眼神无意中瞥见大治国的使臣郭络沉,而他也正看着她,朝她一笑。七七惊得浑身一颤,那眼神那么熟悉也那么让她惊惧。没错了,他就是上官易轩,而不是什么郭络沉。
七七的紧张也被上官易轩尽收眼底,温和无害的笑容下,蕴藏着无限杀机。她竟然怀了别人的孩子。
七七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赫连炽焰的手。赫连炽焰转过头来看向她,见她的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不由担心。“身子不适的话,我们就先走吧。”
“不太好吧。”大昭国只有两个皇子,一个还因为谋反叛乱被丢入死牢,现在只剩下他一个皇子了。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可以离开。“我没事,就是觉得无聊。”
腹中的宝宝像是有了感应似的,不再踢她了。不过这个调皮的小家伙还是一直在动。七七放在小腹上的手仍旧可以感觉出小宝宝在动。这个孩子将来一定很乖巧吧。
上官易轩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七七的身上,自然也有意无意中注意到了赫连炽焰的眼神。他的眼里好像除了七七再也容不下别人,装得的确像是个深情的男人。上官易轩从心底发出一声冷笑,七七,你如果真的爱着那个男人,我会拖着你下地狱。
舞池中,一个舞姬突然大步上前,走到赫连雯珊的前面。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她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赫连炽焰拿起桌上的酒杯朝那个舞姬扔去,然而那把匕首却是被七七的金簪打落。七七这才认出那个舞姬,不就是在上官易轩的府里见过的那个吗?可是她叫什么来着,她怎么记不起来了。但是那张绝美的容颜,她却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