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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裂缝

碧川快速的冲出宫殿,穿过沉船沙湾,越过鲸鱼群,在珊瑚和岩洞之间穿梭,她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能去哪里。她不敢相信父王竟然要娶新的妻子,尽管妈妈已经多年没有消息,即使妈妈留给她的只有儿时的记忆,但在碧川的心目中,君扬才是唯一而永远的母亲。她感觉浑身都在发抖,碧川飞快的游着,连最快的鱼儿也赶不上她,眼泪顺着海水四处飘散,化成晶莹剔透的宝石掉落到深海里。声后的钟声开始响起了,碧川愣了一下,继续往前游去。

碧川一直往前游着,不知道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她发现眼前变得空荡了许多,围着她的鱼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少了,碧川抬起头,发现头顶不再是深邃的幽蓝,而是带着一片萤光闪烁的薄雾,她看着那片雾气若有所思,竟鬼使神差的靠了过去,碧川看着眼底的海水变得越来越清晰,耳边开始回荡着不知名的响声,她搜寻着声音的来源,突然明白这片薄雾就是无双的结界,而越过结界,应该就是诺丁大陆了。碧川靠近薄雾层,发现无法透过它看到外面,只好紧紧的贴着雾气游荡,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嘈杂,碧川感到无比的激动,她伸出手触摸着薄雾,突然发现面前的一块薄雾非常的稀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失,她抬起手伸向那片薄雾,却惊讶的发现手掌竟然穿透了海水,伸向了她看不见的地方,碧川感觉自己的手指有着前所未有的触感,有些冰凉,像有什么在围绕着指尖,碧川小心的探出身子,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展现在她眼前,月亮此刻分不清正从海面升起还是将要沉入海底,光芒洒在海面上显得神圣皎洁,碧川惊讶的看着那轮月亮,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碧川知道的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眼前所看见的了。她将上半身都浮出了海面,却听见身后传来传来一声抽气声。碧川转过身,发现身后是一块巨大的石块,转过石块是一片海滩,而海滩上坐着一个少年,也在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碧川,他有着栗色的头发,眼神被夜风轻柔的撩动显得十分温柔,他坐在沙滩上,一只手搭在脚上,手指修长而白皙,衬衫的扣子有两粒没有扣上,露出分明可见的锁骨,他惊讶的看着凭空出现的碧川,惊叹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少女。而碧川几乎是怀着同样的想法,她愣在原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一样俊秀的男人,碧川竟然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描述他,两人对望了数秒,少年站了起来想要走向碧川,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碧川扶着石块迅速转过了身体回到了大海之中。

少年看着碧川又突然消失显得更加惊讶,他愣在原地看着溅起波澜的海面,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里是月之城外,无双之海,碧川与亚丁的第一次见面。

碧川飞快的逃回海中,顺着结界巡视了一圈,她抬起手触碰着薄雾,指尖却像被鞭子狠狠的抽打了一样,她猛地抽回手看着结界。

无双的结界还在,可为什么她能够浮出海面?难道是结界出现了裂缝?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保护消失,诺丁大陆的人随时可能攻打无双之海。碧川正在思考是否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父王,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公主殿下。”

碧川转过身,发现国王的近卫队手持武器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殿下怎么来到海面附近了?请和我们一起回去吧。”队长往前走了一些看着碧川。

“父王让你们来的吗。”

队长显得有些犹豫,他看着碧川说,“是王后让我来的,她想见你。”

碧川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火顿时又升腾了起来,她冲着近卫队生气的大吼了一声,“我不回去,离我远点。”然后便朝着翻了个身朝海底快速游去。

碧川回头看过去,发现近卫队一直跟在后面,她抬起手掀起一阵波涛阻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可是近卫队长辰年一直紧紧的跟在身后。“我说过不要跟着我了!”碧川一边逃窜着一边试图阻挡住辰年,但是不论她施展出什么样的攻击,都被辰年一一躲开了。碧川看见不远处有一大群鱼正游过来,便加快了速度,辰年看出了碧川的用意,他搅动水流想要抓住碧川,但鱼群已经尽在眼前,碧川抓住领头的鱼往后用力一推,灵巧的翻到了鱼群之上,而领头的鱼仍然朝着辰年的方向快速游去,身后的鱼群也快速的冲了过来,辰年来不及闪躲,只能被这些滑溜溜的小东西推搡着,失去了碧川的踪迹。

然而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宫殿,而是朝着更深的海底前进,她感觉那里有什么正在召唤着她,从刚才起,就隐隐约约的发出微弱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也许是因为没有人来的缘故,这里异常的阴暗,也没有侍卫把守,只是在许多岩石背后,有什么东西闪耀着光芒,碧川慢慢的靠了过去,发现砂砾中正安静的躺着被她丢弃的宝石,碧川既欣喜又惆怅,她想起了刚才父王的话,她伸出手捡起了那块宝石,抬起头却惊讶的愣在了原地。原来岩石后还有一个异常巨大的洞穴,看起来像是人为的,而洞穴的下角,分明清楚的写着“水神”二字。碧川不知道为什么在海底会有这样一个地方,而且刻着水神。碧川的直觉让她认为,这里面一定有着寻找母亲的线索。她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周围,飞快的游了进去。

洞穴里似乎很久没人来过了,泥沙和石块堆积的到处都是,碧川很小心的才跨过它们来到深处,而眼前的景象则和身后截然不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残破的石堆,而是一尊被宝石和武器围起来的石像,碧川慢慢的走过去,想要看清楚一些。

石像没有任何的破损,似乎是一个女性,额头的乱天波纹象征着她是尊贵的水神,双臂不自然的抬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碧川拨开周围的东西,发现她的下身是鲛尾,被锁链缠绕在腰间,蜿蜒固定在了底部的基座上,这似乎不仅仅是普通的雕像,更像是一个人被束缚住了。她端详着石像的脸,尽管只是一块石头,碧川仍然能感觉到石像所刻画的女子是一个绝世美人,她靠着石像坐了下来,想要休息一会。

“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吧。”她自言自语般的说了起来,“御月说,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就要及时的说出来,可是我不知道能说给谁听,我可以说给你听吗?你应该不会告诉别人吧?”

“石像姐姐,你是水神吗?我的妈妈也是水神,她的名字叫做君扬,是无双之海的第三代水神,但是如果要从上元神历来说的话,应该是第七代了,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碧川把头靠在石像的尾巴上,将自己的鲛尾变成了双腿。“你看,我这双腿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我希望能久一些,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个样子喔!因为一旦我无法维持人形,就证明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她的神力就会被我继承。虽然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但是我知道她一定还活着,因为我的腿还在。”

说着说着,碧川的眼里竟渗出眼泪来,“我....非常害怕,因为不知道她在哪里,而我又找不到她,所以我只能时刻保持这个样子,这样我就知道,她还没有完全离开我,只要那一天没有来,我就还有见到她的机会。”碧川捂着脸大声的哭了起来,滴落的眼泪落在宝石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混入宝石里,分不清那一颗是她的眼泪,那一颗是原本就在这里的宝藏。在幽暗凄清的海底,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哭声,碧川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痛快的释放了出来,她终于找到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倾诉这一切,她的父王永远呵斥她不许多问母亲的事情,而御月也守口如瓶,旁人更是只会向她描述君扬的长相,其他的也一概不知。国王告诉她的是,君扬生下碧川之后就消失了,不许去找,不许多问,更不许任何人提起,碧川非常恼怒这一点,但却又无能为力,她只有日复一日的逃脱监管,试图朝着更远的海域去寻找母亲的踪迹,然而她却连一丝记忆都没有,只能靠着旁人的描述。第七代水神,君扬,无双之海的第一美人,乌黑的长发如瀑而下,灰蓝的眼眸温柔沉静,绿色的鲛尾和额间的乱天波纹一样高贵美丽。碧川这样幻想着母亲的容貌,突然觉得原本坚硬的石像突然变得温暖起来,碧川紧紧的靠着她,就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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