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庚娘的这一招,实在是毒辣得很。不仅打得知县夫妇措手不及,也打得知县夫妇几乎没有了招架之力。
知县夫妇做了一次深入恳谈。知县夫人彻底明白了相公的心意。那就是舍得一身剐,也不要把那女人弄回家。听得丈夫这样铿锵有力的话,知县夫人被钱庚娘呕出来的气闷早就消了,一心一意帮着丈夫打算起来。
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再是不错的。知县夫妇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与那些名流及其夫人们周旋着。
知县大人任那些人怎么劝说,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对于恩将仇报的女人收做了通房已经是底线了,想做妾万万不能,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相比知县大人这边的无趣,知县夫人那边可就热闹多了。知县夫人把当初如何救了人,后又如何相待,主簿求亲时,知县是怎么做的一直说到了钱庚娘如何恩将仇报,非要给知县大人做妾,原原本本说了个透。最后道:
“这原是我们的家事,本不该对外人道。只是李姑娘在府衙门口这么一跪,弄得我们老爷倒成了负心薄幸的,我成了嫉妒不容的,这可真真是冤枉死个人。”
有素来跟知县夫人交好的证实道:
“李姑娘刚来的时候,我就见过,夫人对她可真是像自己的妹子似的。后来主簿大人求亲,我也是知道的,本以为是高嫁,谁知夫人说大人要收做义妹,这可就成了门当户对的好姻缘,都把要吃喜酒的衣裳准备好了,又说这李姑娘死活不嫁,我当时就纳闷这么好的姻缘怎么就推了,原来是早就想着要给大人做妾了,怪不得看不上主簿呢。”
能跟知县夫人交往的都是正经的正室夫人,对于妾以及想做妾的人都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听了这话更加相信大人与夫人的无辜,对于自家不分青红皂白便插手知县家事,都有了愧疚。对于钱庚娘的利用都心存恼恨。回家后,听得各自的丈夫骂知县大人不通人情世故,不惜美人恩,不禁都怒了。把从知县夫人那听来的说了一遍不算,证人也都找齐了。最后把知县大人夸成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最专情之人。更是羡慕知县夫人,不知道烧了几辈子的高香,竟然能嫁给知县大人这样人间少有的好儿郎,连带着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家老公的朝三暮四。
钱庚娘掀起的舆论风波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儿小的结束了。她自知闹了这么一出后,钟家是待不下去了。到也爽快,提出用孩子换卖身契,知县大人听她要自行离去,简直不敢相信,生怕她反悔,让她写了切结书,当场就把卖身契撕了,还送了十两银子给她做盘缠,让她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钱庚娘走了,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她的孩子,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休宁县。她走得潇洒,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是她惹来的事却余波荡漾。
知县大人的竞争者用这一事件做文章。把原本就要升迁的大人,硬是挤了下来。本来仕途一帆风顺的钟老太爷,从这次开始就走了霉运,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做到了从六品的同知。自知再也上不去了的他,虽心有不甘还是毅然辞官回了老家,课子读书。
儿子明睿很争气,院试、乡试一把过,老头子很高兴,只等着儿子给他挣个进士及第,再来个大登科后小登科,最后给他生个大胖孙子,让他再教出个进士及第来,那么他就是钟家的大功臣了,将来死了见了自家老娘也面上有光。
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逍遥自在地过了。谁知中了解元的钟明睿得到本省的布政使的赏识,言谈之中得知其一身学问尽得之于其父。遂动了爱才之意,当即修书一封,请钟老太爷到省里,想着如果契合,便招揽为幕僚。
接到信钟谨谕很高兴,儿子能得到布政使的青睐,将来的仕途定会顺遂。为了儿子的前途,他欣然前往。可是冤家路窄,布政使大人竟然就是钟老太爷当年的死对头胡大人。当年因为钱庚娘的事,他踩下了钟谨谕,从此仕途平坦,一路做到了从二品的布政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个老对头关在屋子里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最后等在外头的钟明睿看到自家老父脸红脖子粗地出了房门,站在门口冲着屋内大声喊道:
“即便是我儿子从此不做官,我也不会跟你这个小人做姻亲!”
说完便拉着钟明睿头也不回一路出了胡大人家,直接雇辆车回了家。
到家以后,老太君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钟老太爷面色沉郁地告诉妻子,本省布政使便是当初利用钱庚娘兴风作浪的人。如今他家看上了钟明睿想要结亲,这是死都不能答应的事情。为免麻烦,他决定先跟着儿子一起进京,等他们在京里安置好了便接老太太过去。并让她趁这段时间把家里的田地庄子都找人卖了,祖宅找族人给看着,着重交代找个人家把女儿钟兰嫁了,绝对不能带着她去京城。
老太太知道老太爷说出这样的话来,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也不敢多问,便忙着给父子俩准备盘缠,择了吉日送走了两人。
老太君这边便开始忙着卖田卖地,忙着给钟兰找婆家。一时间安静的大宅热闹了起来,来商谈买田地的,来做媒的川流不息。钟兰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进京赶考,要把她先嫁出去?等哥哥考上了进士再嫁不是更有竞争力?老太太深以为然,她虽然不待见钱女士,可钟兰是她自小养大的,怎么也不忍心随便找个人家把她嫁掉,拖来拖去田地都卖光了,亲事还没着落。
这天母女二人在一起整理要带上京的东西,听得下人来报有一胡性公子来访。钟太君还真是不认识姓胡的人家,打发人出去说家里男人都不在,有事改天来吧。怎奈那公子怎么也不肯走,说是既然来了定要拜见老太君。
老太太无法,只得请了人进来。钟兰好奇什么样的人这么难缠,便偷偷避在了屏风后偷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着宝蓝色锦缎直裰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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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钱庚娘中场休息了。书友们,有啥意见可以提,有啥建议可以提,有啥票票也可以砸,只要偶不晕,咱加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