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月月昨晚值了夜班，这会儿估计还在呼呼大睡（虽然她值夜的时候经常也是睡，但毕竟是在椅子上趴着，怎么可能睡得安稳）。贾珍宝不怎么认得别的护士，而且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要是让霍然知道，指不定这事就没戏了，因此只好让白雨薇先在病房里偷偷藏着，等明天早晨邱月月上班了再办理转移手续。
白天到还好说，偶尔有护士进来问起，贾珍宝说白雨薇是来探病的，也就随意搪塞过去了；可到晚上过了探病时间就没借口了，贾珍宝只好关了灯让白雨薇躺在她床上，然后自己再躲去厕所，总算是没被发现。
白雨薇对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动似乎显得特别兴奋，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着护士查完房，直到贾珍宝从厕所里回来时还在被子里装尸体。
“好啦，护士都走了，你还装。”贾珍宝一把掀掉被子，却发现白雨薇在那儿闷声偷笑。
“哈哈，太好玩了，好像做贼似的。”她兴奋地说道。
贾珍宝倒是没觉得怎么好玩：“这算什么呀。以前我们冬令营集训的时候，大家为了贪恋宿舍里那点暖气集体不肯去教室晚自习，结果班主任来查房，大家要么躲到床上，要么躲进厕所，最绝的是有人竟然躲进了大衣柜里。”
“真的？那后来怎么样，大家就全都没去自习了？”白雨薇的眼睛闪闪发亮。
“那倒没有，后来躲进厕所和躺在床上的都被老师抓走了，只剩下那几个躲在衣柜里的得以幸存，不过老师走的时候把暖气的总闸给关了，也断了电，那几个学生在又没有电又没有暖气的屋子里呆了一整晚，结果第二天大家全都乖乖去自习了。”好吧，她就是那几个苦逼的娃中的一份子。
“这样啊……”白雨薇嘟着嘴，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会和老师抗争到底呢。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
“额，好吧。”那究竟是些什么小说啊，地道战么。
贾珍宝和白雨薇就这样天南海北地聊了开来。似乎是下午的那件事让白雨薇下意识地将贾珍宝当做了真正的好友，所以一改明日里羞涩的样子，夜聊时格外地兴致勃勃，倒是贾珍宝，清晨醒得那么早，又拄着拐杖四处跑了一整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一开始还能哼唧两句，时间一久，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了。
“话说回来，你的那个朋友……”
“嗯？”
“就是我们碰到的那个。”
“哦，沈君竹呀。怎么了？”贾珍宝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困……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呀。”
“就是在医院几次都碰巧遇上了他，所以自然而然就认识了。怎么啦？”白雨薇，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不会吧……他人挺好的。”
不知为何，没有听到自己想象中的那番话，贾珍宝心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听到她说他不好，却也有些不是滋味。
“总之，还是少接近他一些比较好。这个人身上有种不详的死气，我怕你和他接触太多了会有危险……”
贾珍宝在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白雨薇在担心自己。呵呵，欧阳小锋也好，白雨薇也好，她似乎总是会让大家担心呢。
不过这种感觉，暖暖的，挺好。
次日清早，贾珍宝一起床便颠颠地跑去了护士站。
“月月月月！”
“哈？”邱月月用呆滞的眼神看着贾珍宝，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个我再想要张床——天，你怎么变熊猫了，这么黑的眼圈。”是被人打了？
邱月月的脑子停顿了十秒钟左右，才反应过来刚刚贾珍宝说了什么话。
“唉，别提了，”她做欲哭无泪状，“今天凌晨三点，我们大领导一个电话飙过来要我三十分钟内马上到院。你要知道，大领导啊！就是那种你工作个三五年也不一定会跟他说上五句话的那种，亲自给你打电话！我当时听完电话，惊得连牙也没刷脸也没洗差点就穿着件睡衣跑过来了。”
“然后呢？”
“然后就被请进局子里去了。”邱月月说着说着，两眼又开始发呆——脑子又停摆了。
“啊？”贾珍宝震惊了，“你究竟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事儿，警察要半夜里抓你进局子。”
大约又呆了十几秒，邱月月一个激灵从呆滞状态中醒了过来：“不是不是，我不是被抓进去的啦。是被请去做笔录的。”
——可怜的月月，凌晨三点被叫醒一定很颠覆她11点睡着7点醒来的睡眠规律吧，都困成这样了。
“警察叫你去做笔录？”
“嗯，昨天不是我值班么。然后就问我昨天晚上我整晚都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之类的。”一说到笔录，邱月月不犯困了，“你知道为什么要找我做笔录不？”
“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她特别八卦？
只见邱月月又向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之后，才凑近贾珍宝悄悄地说道：“听说啊——我这也只是听其他区的护士们说的哦，昨天晚上住院区一连死了好几个病人呢。”
邱月月在说到“一连死了好几个”的时候，表情特别夸张——每次她在做重点强调时都会露初这样的神情。
“病人死了，警察为什么……难道是？”贾珍宝想起前不久与邱月月讨论的那些神秘死亡事件。
“全是猝死，昨天家属已经来闹了好几次了。虽然说没有外伤，可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又全都是在医院，怎么想都很奇怪。”邱月月猛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总之现在连警方都已经介入调查了，希望能快点得出个结论吧，医院里都有些人心惶惶了。”
“难道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食人精气什么的。
“不知道。可别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的。这种传闻传传就好，真要是说有个妖怪什么的在吃人……哎呀，我以后还要值夜呢，不说了不说了。
想起稍早时欧阳小锋对她说的那番话，贾珍宝虽然没再说什么，可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邱月月不知道，可她是知道的——这个世界上，神神怪怪的事物其实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不为世人所知晓而已。
不知幸也不幸，她却并非是那些不知晓的其中一员。
帮白雨薇办完了移床手续之后，贾珍宝没再多说什么，回了房间。就在此时，床上那个万年不曾响过几次的手机唱起了欢快的铃声。
“喂？”
“珍宝姐？太好了，十分钟之后我来接你。我们去C医院，刚刚有护士打电话来说阿婆不行了！”
阿婆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