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椒房殿皇后寝宫的桌案上,摆满了各式女子的画像。昨日,王公大臣们一听说皇上将选妃一事交给了皇后娘娘,为了将女儿送进皇宫,为了巩固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家中有女待嫁的,符合条件的,纷纷赶回家准备,一时长安城内的画师,都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次日,均呈上画像,有的为了中选还顺道偷偷塞了礼物呈上。
这不,曼冬刚一打开其中的一卷画,一个朝凤簪子便从画轴中掉了出来,通体金光,可谓价值不菲。
曼冬连连咂舌,觉着这古人的想法确实是跟她相差甚远。一个个拼了命的将女儿往皇宫里送,女子们一个个心甘情愿的多女侍一夫,心甘情愿的留在这个大牢笼里。
“娘娘,您何必这么认真地挑选呢,依奴婢看选几个中肯的就够了,难道您真的想把漂亮的女子都送去皇上身边不成?”
又蓝端上茶水,一边帮曼冬整理桌上的画卷一边徐徐说道。
“皇上吩咐的事情我能不遵旨么?这用不用心,皇上的心里可透着呢!要是胡差了事,皇上能看不出来?”
又蓝细细一想,也觉得自己的话却有不妥,便不再开口了。其实这话也说到了曼冬的心口上,帮自己的丈夫挑选小老婆,哪个女人能开心呢?只是她现在不能够得罪刘彻,不能跟他起冲突,如果得不到爱,就只能先顺从着,二来东方朔至今还没个消息,她得小心行事,要不然一不小心栽进历史的黑洞里,那可真是想逃都逃不出来了。
“对了,又蓝,怎么这宫中突然多了好些个人?”
曼冬看着手中的画卷突然发问,她今儿个起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原来是椒房殿的人增多了。
“回娘娘,听说是郭公公安排的,椒房殿里原来的使唤宫女、太监都跟着太后去了长乐宫,这里自然缺了人手。”
“哦,原来如此。”曼冬看向下面正在给香炉添置香料的小太监道:“你也是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确是今早才调来的,奴才叫小春子。”
小春子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回答着,这还是他第一次伺候如此高级别的上殿。
“嗯,起吧,又蓝你带小春子下去,赏些糕点给他。”
曼冬瞧着面前的小太监羞涩老实,一个主意便油然而生,她打算收买人心,养几个心腹在身边,算是未雨绸缪,日后定能派上用场。”
“喏。”
“谢皇后娘娘赏赐。”
小春子受宠若惊,他没想到第一日被调到椒房殿来当差便能得赏。
待到又蓝办完事回到大殿的时候,曼冬已经选定了两位姑娘,二人从画像上看去均是端庄秀丽,一个是文侍郎的女儿文赟,另一个则是光禄勋之女,名叫衡香。
“又蓝,回来啦,过来瞧瞧这二人如何?”
又蓝听见吩咐,匆匆行了几步来到曼冬面前,跪在一边仔细一瞧,其中一名叫文赟的女子生着细长的凤眉,一双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玲珑的琼鼻,娴静自若;再看光禄勋之女衡香,则有着浓淡适宜的峨眉,娇巧的瑶鼻,画中粉腮微晕,如点绛的樱唇,清丽无邪。
“娘娘,确实好眼光,哎,这下皇上恐怕更乐了……”又蓝不禁为曼冬叹息道。
“你这丫头,”曼冬笑着点了下又蓝的脑袋,“没什么好叹息的,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她也希望能够得到爱,但绝不想是因为外表而受到他的宠爱,不,准确说不是宠爱,而是爱,是无关金钱、地位、容貌的爱,不过似乎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太难。她不敢奢求,如果有可能她会去争取,只是不是现在,现在他们中间还横着一个卫子夫。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转首对又蓝道:“卫子夫呢?叫她过来。”
“喏。”
过了一会儿,卫子夫便被领了上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嗯,起吧。”曼冬随意一抬手。
“谢皇后娘娘。”
“卫子夫,本宫有话就直说了,昨个儿皇上也留了话,想必你也是听到了,所以本宫依皇上的意思,给你安排个头衔。”
曼冬淡淡地说着,站在一旁的又蓝一直噘着嘴,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子心肠变得越来越好了,反正她是见不惯有人居然爬到自己主子的头上作威作福,她不解皇上为什么对卫子夫比对主子还好。又蓝仇视着卫子夫,心中愤懑。
“奴婢不敢,就如奴婢当初对皇后娘娘说的那样,做皇后娘娘的陪嫁丫头侍奉娘娘,于愿足矣。”卫子夫依旧恭顺。
曼冬真的愈来愈看不惯卫子夫卑微顺从的样子了,若说是装出来的,她到底有何目的呢?看她每日卑躬屈膝,那真是实力派演员,说不定搁在两千年后还能拿个奥斯卡最佳女主角;要是真的,那她当真是值得钦佩无欲无求,甘愿付出。
曼冬实在没心思为了这件事情跟她东拉西扯,沉声道:“好了,不必多言,皇上既然吩咐了,本宫也不能弗了他的意,暂且封你为美人吧。”
“喏,奴婢遵旨,奴婢告退。”卫子夫扣头,躬身退下了。
“又蓝,卫美人住处的事你去安排吧。”曼冬看着卫子夫离开,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这件事处理完了。
“喏。”又蓝不甘心地应着。
“还有,你把这两幅画交给张骞,让他找人去这两个女子的府上,调教下,这太端庄了也不好,懂得些事故最佳。”曼冬顿了顿,似是忘了什么,又补充道:“这件事密着点。”
“喏,奴婢明白。”又蓝很知进退,给了曼冬一个安心的微笑便去办差了。
曼冬起身来到殿前,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心中怅然。卫子夫是她亲手送去了刘彻的身边,她还要继续送别人去他身边,她这是在做什么?曼冬懊悔不已,早知道昨日就不赌气逞口舌之快了,她感觉一股冷意袭来,似乎历史注定的一切会是她亲手促成的。最不愿历史发生的人,反倒成了历史的推动者,促成了事实,那可真是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