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跳动着的风景,对比车里从进来开始就沉默到现在的压抑,显得格外欢快。
没有心思欣赏窗外茂绿的景色,一双明亮的眼,不自在地小心地移动,思忖着该将视线放到哪里才最合适,不经意间,就扫到了身旁男子正握着方向盘的手。他的指很修长,指甲很干净,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白净得似乎有点透明。
这样无暇的手,如果弹起钢琴,应该很漂亮吧?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犹豫了很久,终于对着身旁的人说:“那天弹钢琴的人,是你吗,尹晗昱?”
浅蓝色的眼眸静静望着前方的道路,安静中有些幽深,似一潭看不穿的秋水,就像刚才看见她被人围住时,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情绪——
有些窝火,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善良的,她能不能不要这么单纯?连照顾好自己都做不到的人,为什么会做到扰乱他的思想?
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不明白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伪装成这样……
呵,自以为是的大道理,却连自我保护都做不到,可笑!
然后,在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头脑一热将她拽到了身旁,因为那时的他觉得,只有这个位置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他不会伤害她。
可是,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他有些茫然,很久,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说辞:因为,她是第一个看穿自己伪装的人……
有些牵强,可是,他安慰得很自然,也很坚定:她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并不是。
“是你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捡到小三,所以才会在那里等我。”虽然是询问,可是她的语气却是已经了然的肯定,“小三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不是你,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
“那如果找不到呢?”他忽然开口,声音很淡,有种低沉的磁性,很好听。
叶明希眨了眨眼,一丝落寞划过了她的眼底,在反射镜里被某双浅蓝的眸无声捕捉到。
“小三是用记忆棉做成的,无论怎么挤压,到最后都会恢复原状。我希望我们的友谊也能这样,无论以后碰到多大的艰难,都会回复到现在这样!”
“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可以把它当成讨厌的人,狠狠地揍他。当你累了的时候,可以靠着它,就像靠在我的肩上一样。当你孤单的时候,拿出来看着它,就像我就在你面前。”
叶明希永远记得那一天,那时的煦渊还没长大,可是她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大人才有的认真,似乎是用生命做抵押的承诺,那么珍贵,那么坚定。
“呵呵~~”女孩调皮地在他旁边打着转,手里紧紧捏着那团棉,凑近一闻,竟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好香啊~~~~谢谢你,煦渊!”
“小希,我们真的会是永远的朋友吗?”男孩的眼睛有些忧伤。
那时的女孩,只觉得他好傻好傻:“当然!我不会离开你的~~”女孩的笑很灿烂,然后她拉着他的手,一起跑到了阳台上。
外面的星辰很灿烂,银河之下,是女孩快乐的喊声:“我叶明希发誓,叶明希和卫煦渊永远永远是好朋友!永远都是——”
熟悉的喊声似乎还在耳畔回荡,而自己,早已背叛了当初对煦渊许下的誓言。虽然感情依旧,可是她却扔下了他独自自由……
“我不知道……”叶明希摇了摇头,“但我知道,我会很难过、很难过……”
他的眼暗沉了下来,浅蓝的光泽,淡漠地有些冰冷。
忽然,叶明希的手机响了,在这寂静的空气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尹晗昱却一愣,是光良的那曲《童话》……
“煦渊?”叶明希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按下了“接通”。
“小希,没打扰你上课吧?”
安静的空气里,手机里的声音被扩散成几倍,清晰地传入身旁人的耳中。他的眸很安静,看不出一丝波澜,好似北冰洋上空亘古不变的浅蓝的天。
女孩的眼睛很明亮,从看见手机屏幕上那一个熟悉的名字时,突然迸发而出的光彩:“怎么会啊~~”
电话那头忽然没有了声音,好久,久到叶明希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传来了他的声音,与以往不同的,忧伤中伴着憔悴的声音。
“我好想你……”
叶明希一愣,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却又随即消逝,扯出了一个柔和的笑:“我也很想你!”
一声叹息:“你现在,真的找到自己那片蓝天了吗?”
“……是的,我找到了。”
电话里响起他的笑声,欣慰中带着丝落寞:“呵呵,傻丫头,好好珍惜吧,四年的时间,希望你过得开心!”
脑海,曾经彼此一起时快乐的笑颜化作一幕幕画卷,一一闪现。因为对方,他们不再感到孤单,可是,如今……
车里的气氛忽然有些沉重。
“对不起……煦渊……”
“别说对不起,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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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迪EB威龙的白色银光在接受了H市繁华商业中心N多视线的瞩目后,悄无声息地驶入了H市最西边的居民小径。这里是距离市中心较远的一处居民小区,相比市中心的热闹与繁华,这里显得有些荒僻与落后。
白色布加迪沿着这条少有人烟的小径行驶,高端的引擎让它安静得甚至没有惊扰到小径旁藏身树叶间的鸟儿。
宁静的空气,持续了很久,忽然,随着布加迪的突然刹车而发出了尖锐摩擦声终止了。路旁,惊起了一群惊慌失措的小鸟。
叶明希胸口猛地一滞,忍不住一声闷哼,即使系着安全带,惯性的力量也大得让她够呛。
她讶异地看着身旁目光深邃望着前方的尹晗昱,不解他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刹车。
“小希,刚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寂静的车内,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显然有些担心。
“没、没什么……”猛烈的心跳渐渐归于正常,她安慰着电话彼端的卫煦渊,或许是刚才的惊吓,她的声音有些虚,却在某人的耳里被听成了温柔。
“下车。”他冷冷道。
叶明希有些吃惊:“什么?”
望着前方的视线终于转到了她的脸上,看不穿的眼底,浅蓝逐渐冻结,冰冷得有些陌生。
“你的电话,吵到我了。”
叶明希一愣,下一瞬,听筒里卫煦渊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智:“小希,你怎么不说话?”
“啊?”再次望了望身旁有些不可理喻的某人,他眼里写着的的坚定清晰无比。
她暗自叹一口气:算了,还是自己退一步吧。
想着她单手解下了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车门被合上的前一秒,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没什么,你说吧~”
车里恢复安静,然而起伏着的情绪,却不见平复。车窗外,女孩单手拿着手机,一脸的幸福,甚至忘记了自己还站立在路的中央。
胸口,涌动着莫名的烦躁,他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车门……
鞋底刚落地,脖子上就传来冰凉的触感——
“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