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尔岚趁喜儿退下之后,开始按照前世神偷门所传下的内功心法打坐,吞吐吸纳,一切都很顺利,看来这具身体同前世一样,也是上乘的修炼资质了。
她心中有些隐忧,这光练内功却是不行的,须得内外功法齐修,两者相辅相成才行,如今初来乍到,看来需要好好地设计,首先觅得一个僻静的练功空间。练身法和技艺的时候,响动还是挺大的,这偏园虽然寂静荒凉,但距离主屋还是太近了,不利于避人耳目。况且那丫头喜儿也甚是麻烦,想她前世,纵横全球,哪曾让身边有过尾巴?干这一行的,独身更好行事。其实她心中更希望脱离夏府,随便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因有经验在,苦练个五六载,相信就可以达到前世的七八成水准。
但那胡氏柔弱忧伤的样子,又让她万分地不忍了。她占据了别人的躯体,总得为别人略尽一份孝心,那胡氏慈爱的眼神,让她心软的同时也觉得很温暖,这种温暖让她渴望了二十几年,实在不忍心舍弃,权当做还这身体原主人的恩情好了,替她尽下孝。
一夜打坐,清晨鸟雀在窗棂上唧唧喳喳地脆鸣,尔岚颤动纤长的睫毛,睁开双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扫昨日身体的酸楚疲劳,轻盈得她恨不能立刻施展轻身功法,围着这小院跑一趟,这个世界没有前世的工业污染,空气干净,用一句内行话说,那叫灵气充裕。师父曾说,神偷门的独家内功心法是第一代祖师融合了百家所长创下,练到极致,内息源源不绝,可惜前世灵气太贫乏,师父亦只能达到师门祖训中的最低境界,她却只能强身健体了。这一世,灵气浓郁,她能达到何种境界?心中充满了期待。
她拿过衣服,准备起床了。
清晨朝阳初升的那一刻,是练功的最佳时机,就算什么也不做,只在屋檐下站着,也能最好地协调人的机体。
就在她与一堆古装奋战的时候,喜儿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先是一愣,接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小姐,你怎的穿成这个样子!那襦裙是穿在里面的啦,还有,那飘带是系在正前方的!奴婢来伺候你好了!”
喜儿放下铜盆,来到近前帮忙整理。前世活了二十几年,从未与人近身接触过,尔岚全身绷紧,尽量控制着本能的攻击反应。
喜儿倒是三下两下将衣服弄好,她担忧地道:“小姐,你真的没事了吗?可喜儿觉得你还是有些不对,以前你可从没穿错过衣服!唉···无双小姐也太狠心了!竟然将你从那么高的凉亭推下莲池,害你丧失记忆不说,连脑袋也撞坏了!”
尔岚头上滑下几条黑线,她退开几步,不喜与人相隔太近。她感觉喜儿似乎对自己的疏离有些伤心,眼眶红了红,说了句去打清水来伺候小姐洗脸,拿了铜盆就走出去了。看来这具身体以前定然对丫鬟很是依赖,主仆关系肯定极好,观这丫鬟神态举止,对主子的心疼倒是真情实意。
她站在铜镜前,看着那张红润了些的小脸,竟没有昨日那么排斥了,陌生感还是有的,但已经轻微了许多。
正在此时,小院里传来闹嚷嚷的吵闹声音,还有喜儿铜盆磕在地上的响动。
尔岚嘴角一翘,看来该来的终于来了。
只听得一个尖细的女音骂道:“喜儿,你这个贱婢,你那温病主子呢?死哪里去了?大小姐来了,还窝在屋里,不赶紧出来迎接!”
喜儿毫不软弱地回到:“你家主子坏心眼,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谋害,那心必定是黑的!连同你们这些走狗也没有一个好东西!”
只听得“啪”的一声,喜儿挨打了。
尔岚快步走了出来,眼见的便是几个大丫鬟撕扯喜儿的场景,只见喜儿一边大骂一边张牙舞爪地抓咬,竟与那几个十五六岁的大丫鬟打了个旗鼓相当,其中有一人脸上带着深深的血痕,怕是以后这道印记要跟随她一辈子了。看来喜儿这丫头是相当的彪悍,专拣女人脆弱的地方攻击,是个打架的高手。
在这群丫鬟旁边,立着好一个天仙美人。豆蔻年华的她少了许多同龄人应有的青涩,连身段也发育得极好,娉婷婀娜地站在那里,头上珠钗首饰搭配正好,既显现出了富贵,又不给人庸俗感,一双水淋淋的大眼自含妩媚,浅紫色的锦缎裙裾随风飘动,神色间的高傲自然天成,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走出来的尔岚。那一股逼人的贵气,让这小院显得异常的寒酸。
尔岚握了握拳,心道一定要忍,现在不是教训她的好时机,等姐姐功夫小有所成,看你丫的能嚣张到几时,姐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家伙。
这美人正是原身体主人的姐姐,夏家的大小姐,夏无双。
尔岚隐忍的功夫是一流的,随便摆出几个表情,看起来都是一副懦弱可欺的模样。
夏无双瞥了一眼扭紧双手的尔岚,看着她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心情没来由地大好,笑得颊边露出一对深深的梨涡,耀眼得堪比初升的太阳。她淡淡地吩咐道:“都退下去吧!好歹这也是咱夏家的二小姐,她就站在这里,你们还若无其事的教训她的丫头,这成何体统?”她着重地强调了“夏家的二小姐”几个字。
那三个大丫头衣衫被撕得凌乱,身上的血痕不在少数,目光恶狠狠的,似刀子样剜着喜儿。喜儿此时也很狼狈,一边脸颊高高地肿起,现着五个清晰的指印,头发被扯得像个鸟巢。
尔岚眼角余光瞥见夏无双那张得意的笑脸,心中立马断定这是一个阴狠的小人,在人前更是一个虚伪的君子。
她看见夏无双姗姗走来,那小锦绣鞋的鞋尖上,一边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明亮珠子,心道,这古人家的富二代可真是奢侈得没边了,这么一颗珠子要是放在现代,那得有多少人抢破头啊,在这里人家却镶嵌在脚上。看来姐在这里,还像前世那般一穷二白是不行了,咱也得建立势力,不能老遭人白眼,瞧这夏府里多大的区别对待,嫡女能将明珠镶嵌在脚上,庶女的梳妆台上却只得几件银饰。也不知道这身体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主,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女儿,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心肠的毒辣可见一般了。
夏无双在她身边站定,嗤笑了一声道:“我夏无双怎么会有你这种妹妹?整天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好像我夏家多么亏欠你一样!你要知足,要感恩,如果不是我娘亲心怀仁慈,你这个野种和你那破鞋娘早就像野狗一样在大街上流浪了!你要时刻记住,我拥有的你都不配拥有,你只是一个沾了夏家光的卑贱下人!瞧瞧你这张细皮嫩肉的脸蛋,如果不是我娘亲心软收容了你,现在你应该在哪个妓院里接客吧!真是应了贱人命长那句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你都能不死!我夏无双注定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迟早有一天,我要弄死你,就算不让你死,也得毁了了你这张脸,让你成为一个丑八怪,连镜子也不敢照!”
尔岚听着夏无双压低声音的怨毒话语,心道这女人小小年纪就如此蛇蝎心肠,长大了必定是一祸害,瞧她对这具身体的嫉妒,竟是毫无遮掩,赤果果地除之而后快。可惜你打错了如意算盘,这身体的原主人在你的算计下,含冤而死,如今姐接手了,你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就看谁算计谁,最终谁能笑到最后!
她听见夏无双又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想着向父亲告状,否侧不单你活不成,连你那病秧子娘也立刻送命!识相的话,你就乖乖地躲在这偏院里,吃穿少不了你的,说不定哪天我心发慈悲放过你也不一定!我今日来这小破院子就向你说这么几句话,你好自为之!”
夏无双一甩裙摆,昂着精巧的美丽脸庞,微微一笑,道:“今日看过妹妹,发现你真的痊愈了,姐姐深感欣慰,再也没有什么抱愧的了!当日妹妹不慎失足,要是真怎样了,姐姐可是洗不清的冤屈,人家都道是我害了你,可你我姐妹情深,我怎么可能如此狠心!妹妹你可要好生将息身体,消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猜忌,姐姐改日再来看你!”
尔岚目送那几个趾高气扬的丫鬟簇拥着夏无双离去,握紧的双拳松开,心中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找回场子!这阴险恶毒的女人拥有一颗蛇蝎心肠,不知道原身体主人在她手下遭受了多少折磨!一刀杀死她算太便宜了,她不是喜欢高高在上吗,那就将她永远甩在身后,让她看着咱的后脑勺过一辈子,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永生不可企及!让她嫉妒到死!况且姐也从来没动手打过女人,更是没杀过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