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城轻轻松松的借助了上官绝扔过来的铁锤,很多抱胸的人不笑了。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但第一个规矩,往往是杀威棒,目的就是一开始就打压一下新来人的锐气,后面的东西就好教了。
上官绝只是随手一扔,其实已经用上了几分力道。新人不知情,往往在接过铁锤时便会受创,这是第一棒。
百锻打只是锻造的基础,但新来的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做到十息之内反复打造上百次,这是第二棒。
而想要将百斤生铁打成薄薄的一片精铁,这里面不仅需要大量的基础功,还要有更多的经验,这便是第三棒了。三棒一下,管你是什么天才弟子,照样被打的跟落水狗一样服帖。
看到叶城轻松拿住铁锤,一些等着看新人笑话的不免露出一些失落。但还是有人看着叶城喊道:“小哥,莫要勉强,累了放下就行了。”
叶城笑了笑,算是承情了。藏经阁的李二那是打压,所以叶城拼死也要让对方掉层皮。这里的人顶多算是磨练,目的不同,应对手段自然也不同了。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铁锤,叶城摇了摇头,感觉还是太轻了点。猛的挥舞起锤子,四周围观的铁匠仿佛看到了一阵狂风,叶城的动作快的只能看到一团残影,叮当作响的打击声仿佛连成了一串,在寂静的锻造司里肆意回响。
十息一过,叶城的动作戛然而至,动静转换迅速无比。扔开手中的锤子,叶城拿起自己的成品,观察起来。
一时间,整个铸造司都安静下来,有人看着叶城光洁的额头,发现叶城居然一滴汗都没出。也有人看着地上的铁锤,发现铁锤早已变得通红,仿佛刚刚从铁炉里拿出来一般。
“这十息时间,他到底打了多少次?而且一滴汗都没出,这体质究竟得有多强?”
一行人面面相觑,居然发现谁都没能数清楚叶城打了多少次,脸上顿时写满了骇然。
上官绝捏紧拳头。他曾经也接受了试炼,最终虽然完成了,但完成的异常辛苦。强忍着心中的不忿,他将目光转向铁毡上的成品,终于笑了。
“叶城,你这打的是什么?”
众人这才从叶城刚才那眼花缭乱的表演中清醒过来,开始打量叶城的成品。这块生铁虽然经历了叶城上千次锤击,但已经是几块碎渣,根本没有精铁的影子。彼此之间的高下,一眼便知。
“新人就是新人,纵使昙花一现,也不过如此。”上官绝松了口气。
看着完全不同的两块精铁,叶城也有了兴趣。将上官绝打制的精铁拿起来,叶城发现这块精铁不过巴掌大小,却有一百一十斤重。生铁中的九成杂质都被排除出去,只余下生铁中的精华。
叶城清楚自己搞的没错,确定是在十息之内挥击了上千锤,每锤的力量相同,按理说只会比上官绝的更好才对。思前想后,叶城还是没能想到原因,干脆将上官绝打造出的精铁一口吞了下去。
“天啊,我看错了吧。那块精铁一百多斤,他居然吞下去了!”
“输不起也不至于这样啊,赶紧吐出来,精铁有毒的。”
叶城恍若不闻,吞天开始运作,将吃下去的精铁顷刻间消化。
“嗯,铁含量很高,同时还有一些杂质。杂质里以木炭为主,兼顾一些铅铜。”
随后,叶城又拿起一块自己打造出的铁渣,同样一口吞下。
“铁的含量太高,炭杂质几乎没有,其他杂质存在。原来如此,炭含量是关键啊。”
走到铁炉旁边,叶城右臂猛的用力,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隆起,举手便将需要三人合作的闸门拉开。随后,一股铁水随之流出,灌满了旁边的容器。
在众人的注视下,叶城直接用手舀起一些通红的铁水,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舔着嘴唇回味道:“铁含量较高,炭含量较高,杂质量较高。原来如此,百锻的目的就是为了祛除炭杂质,最终保持在一个合理的比例,这样才能打造出精铁。打造过程中铁被大幅度压缩,最终密度提高。大概懂了。”
围观的众人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任凭叶城开闸放铁水,甚至亲自喝铁水。这样的手段,他们想都不敢想。唯独一旁的独眼老人仔细观察着叶城,眼中精光四射。
静候铁水达到锻点,叶城将快要凝固的铁水放到铁毡之上,手捧铁锤,再度敲打起来。与刚才的狂风暴雨不同,此时的叶城动作轻柔,舒缓有力,一举一动洋溢着极为优雅的感觉,让人不敢相信打铁也能打出一股艺术范。
十息过后,叶城刚好挥下第一百锤,面前的生铁同样化为一片巴掌大小的精铁。论卖相肯定不如上官绝,但从光泽上看,已经是精铁无误。
周围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叶城第二次便能打造出一块精铁出来。也有人面面相觑,低声说道:“上次上官绝百锻成功,花了多长时间?”
“四个月。当时已经被成为铸造天才,得了一本《锻铁心得》。”
随着众人的低声议论,众人看叶城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变得逐渐尊敬起来。
在铸造司同样是以实力为尊,精湛的手法,独到的眼力,这些都是值得众人尊重的资本。看到众人的这些变化,上官绝的手捏的更紧。他感到自己的光环正在逐渐褪去,而眼前的叶城正在吸收那些曾经属于自己的目光,让他更为愤怒。
许久之后,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对自己说道:“上官绝,你是天骄,是注定会成为人杰的人物,没有必要跟一个经脉破碎的废物较劲。”
反复安慰了自己几次,上官绝重新睁开眼,眼中已经重获自信。他刚想对叶城的精铁点评一番,不料叶城已经打开闸门,开始释放铁水。
“他还想干什么,莫非还想继续百锻不成?他居然还有体力!”
叶城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证明了众人的猜测。这一次,叶城直接放出五道铁水,静候铁水达到锻点。
随后,叶城将铁水放到铁毡上,随手拎起五把铁锤,扔到空中。
下一瞬间,叶城速度施展到极致,一化为五,同时开始百锻。一时间,五个打铁声同时响起,甚至比铸造司全力运作更加热闹。
而当叶城停下来时,面前的铁水已经有四块变成铁渣,只有一块绽放出精铁特有的光芒。
将所有的成品都品尝了一遍,叶城眼前一亮,若有所悟。重新打开闸门,叶城再度取出五份铁水,继续开始百锻。
百锻一次,耗费的体力惊人。但叶城已经是武修人杰,体内气血生生不息,似乎根本不会疲劳。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打击手法和铁炭配比,叶城重复打造了上百次,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铸造司整个都停了下来,用心看着叶城进行百锻。也有人耐不住回去休息,但也有人站在原地,静静的看叶城百锻。随着百锻次数的增长,叶城成品的失败率越来越低,最终已经达到百分之百的成功。
而当叶城打完最后一块精铁时,精铁忽然由黑转白,发出明亮如镜的光芒。而精铁的大小也在不断缩小,最终只留下拇指大小。
虽然体积变小,但这块精铁的重量却依旧没变。众人看着这块白银一般的精铁,居然有些难以置信。他们都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谁都不敢说出来,因为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一些。
最终,还是从头看到尾的独眼老人走上前。他先是拿起白色精铁感受了一下重量,然后伸手一招,便有一团紫色火焰在手中静静燃烧。
将白色精铁投入火焰中,老人盯着火焰中的精铁,发现精铁长时间未曾融化,就连变红的迹象都没有。
灭了手中的紫色火焰,老人扫了众人一眼,终于点头说道:“是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