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轻轻掀起我的裙摆,两个膝盖伤的不轻,已经淤血乌青成一团,膝盖处的布料也被蹭烂了。
“娘娘忍忍,雨燕为您上药。”
脂膏揉在膝盖处,雨燕手极轻,还是很痛,我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驾到!”
李瑜款款走进凤鸣殿的暖阁,见我这副模样,疾走几步上前心疼道:“这是怎么了,膝盖怎么伤成这样,皮都破了!
我兀自抱着腿沉默不语。
“这是怎么回事!雨燕你说!”
雨燕跪下道:“回皇上,是月贵妃将皇后娘娘撞成这样的。”
李瑜沉下脸,对我说道:“月儿她…是月贵妃将你伤的吗?”
我赌气的转过脸不去看他,眼中却掉下泪。
“无忧…你说话,不要不看我。”
我推来他站起身,就往外走,膝盖发痛,跌坐在地,眼泪掉的更凶。
“无忧,你说话啊!不要这样!”李瑜慌忙跟上,欲将我扶起。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泣道:“陛下何必如此,无忧不需陛下的怜悯!就算您再怎么宠我,我在这**还是一样受人欺负,今次只不过出去散心,就被撞成这样,若是下次再出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到凤鸣殿!”
“无忧……月贵妃她许是无心的,你就原谅她吧。”
我冷笑道:“无忧知道陛下对月贵妃情深意重,无忧自然是比不上月贵妃的半分,陛下还请回月贵妃的寝殿吧,无忧不送。”
李瑜深叹,抱起我放至锦塌上,无奈道:“我怎么会去她那呢,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我代月贵妃向无忧道歉还不行吗?”
“不行也要行啊,一国之君向我道谦,我敢不接受吗,再推却的话,无忧也太不识抬举了。”
“嗯,无忧不生气就好,用膳吧,今天要多吃点,你太瘦了,滇州贡了今年的新茶,用完膳,一起品新茶吧。”
“无忧深感荣幸能与陛下一同品饮新茶。”
“无忧…算了,雨燕传菜吧。”
李瑜虽说要我原谅月儿,不再追究这件事。
次日上午李瑜去了月儿的清辉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月儿见已有半年都未曾踏进清辉殿的李瑜摆驾清辉殿,高兴的几欲落泪,上前抱住李瑜的左臂,却被李瑜轻轻拉下,抬起眼才发现皇帝自进了殿就一直沉着脸。
月贵妃呐呐道:“陛下这是怎么了,月儿坐什么让陛下不高兴的事了吗?”
皇帝沉默半响,说道:“月儿你自十一岁那年就跟着朕,已有十年了吧,朕很感激你在朕落魄时的陪伴。你在**的所作所为,朕,一直有所耳闻,不想追究什么,但是如果无忧出了什么事,朕一定会追查到底,绝对不会轻饶!”
“皇…上…花无忧她有什么好!她凭什么得到皇上的独宠!她比的上月儿对皇上的心意吗?她失踪这么些年,谁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一出现就是艳名满京师的,月儿听说她是被宰相次子自重花坊里所赎,重花坊是什么地方,皇上比月儿更清楚不过了吧!”
“啪!”
月贵妃跌坐在地,瞪大眼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皇上…,你竟然打我!”
皇帝阴沉着脸,冷冷说道:“月妃话太多了!”
月贵妃挣扎哭喊道:“皇上,你竟然为了一个出身卑贱的舞姬打我!”
皇帝发狠道:“无忧是朕的发妻,是朕的皇后!你若再这么胡言乱语,朕就将你打进冷宫!”
不看跌坐地上哭的狼狈绝望的清丽女子,“摆驾,回宫!”
雨燕将此事将与我听,我听完一哂,雨燕将月贵妃被李瑜打坐在地上的凄惨模样说的活灵活现,犹如亲眼见过一般。
我忍不住笑骂:“你这小蹄子,是听谁说的这些,还学上了。”
雨燕不过十五年纪,正是活泼灿烂之时,也就笑道:“娘娘别不信,雨燕是听清辉殿当差的太监说的,那日正是小平子当差,从皇上进清辉殿到皇上摆驾回宫,他是看的分分明明,半点也没错过。”
我轻一掐她的嘴,笑骂道:“多嘴的蹄子!出去吧,唧唧喳喳让人不得安生。”
“那雨燕告退了,娘娘若有什么事就喊婢子,婢子就站在垂帘外。”
“嗯。去吧。”
我懒懒蜷缩在锦塌上,这就是宫里的生活吗,真是无聊透顶。
不知道月儿现在什么样,怕是哭的很惨吧,一向都是她横行**,独断专行,欺负其他嫔妃,这次也让她尝尝无奈痛哭的滋味。
开过年来,我越来越消沉,身体日渐消瘦,气色也是越来越差,每日更是懒的不出暖阁半步,整日昏睡不醒,李瑜急的不行,宣来御医。
躺在床上,李瑜捞开纱帐,柔声道:“无忧起身,御医来给你把脉了。”
我正睡的昏沉,迷迷糊糊伸出手臂搭在床沿,有温热的手指轻搭在脉搏上,不知过了多久,我等的就快又睡去,手腕上手指拿开。帐外有人说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了,这是害喜了,臣开几贴宁神安胎的方子给娘娘服下就无大碍了。”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额前,李瑜趴下身对躺着的我欣喜若狂道:“无忧,听见了吗!你怀孕了!我要当爹了!”月妃多年未有所出,其他嫔妃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怀孕了,皇后有了身孕,李瑜自然是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御医开好方子,交给一旁的雨燕,拎起药箱出了凤鸣殿,雨燕也识趣的出了暖阁。
我将手移至平坦的小腹,这里…有个孩子,我的孩子,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我不能给我的仇人生孩子……
我害喜颇严重,一顿吃个几口就不想吃,又贪食甜品,李瑜将宫中各色甜点命人送来,我又吃不了这么多,只好倒掉,御医说孕妇不宜多吃甜食,李瑜下令御膳房不许再制甜点,我笑他太听御医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却一脸正色道:“御医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可不信。”我只得点头说好。
怀孕三月,小腹依旧平坦,天气微热,我穿着轻薄的绸衫,坐于绣架前,给未出生的娃娃绣制新衣,怀孕期间,李瑜对我温柔至极,照顾的无微不至,我沉溺在他的柔情中,几乎要将报仇的事抛于脑后,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我的仇该…报吗…我迷惑。
这几日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我更是怕热的很,脱了绣鞋,光脚踩在锦塌上,闭目养神。
“呦!皇后娘娘睡觉呢。”
谁,我迷蒙的睁开眼。
“雨燕见过月贵妃。”
“起来吧。皇后娘娘怎么睡觉呢,这等大好春光,怎么不出去走走。”
眼前影影绰绰立着条纤细身影,我楞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闭上眼又睡看过去。
月贵妃等了半响,也不见我起身,终于忍不住怨毒道:“花无忧!你端什么架子,你是什么出身,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一个流落妓院的商贾之女!有什么好神气的!”
我依旧躺在榻上动也未动,雨燕陪笑道:“贵妃娘娘下次来吧,皇后娘娘要睡觉,困的很呢,怀孕的人就是嗜睡。”
“哼!”月贵妃愤愤一甩袖,领着一众丫鬟婆子走了,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我都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莫名其妙的女人。
用过晚饭,我一个人就寝,御医说怀孕期间不能同房,李瑜便自觉的睡在了御书房里的隔间。睡到半夜,肚子阵阵抽痛,我挣扎爬起身,大声喊道:“雨燕,雨燕!”
雨燕睡在外间,听到我的呼喊,急忙起身,点起灯举到暖阁内,询问道:“怎么了,娘娘。”
我额间细汗密布,张着嘴嘶声道:“快……快喊御医,我肚子痛……”
小腹有如刀绞,汗出如浆,将单衣打湿,粘在身上,浑身冰冷,股股暖流自腿间流出。
“快去……我怕是小产了…”
雨燕风一样卷出了凤鸣殿,御医过来的时候,我痛的卷做一团,咬着枕巾,额间冷汗将头发打的半湿。
拉开锦被一看,被褥殷红一片,已经晚了,御医皱着眉头,连连摇头,叹声道娘娘节哀,保重身体。
李瑜从书房赶过来的时候,染红的被褥已经撤换掉,我喝下红糖水,满脸泪痕,惨白着脸坐在床头。
“无忧,无忧,”李瑜轻喊了我几声,我犹如未闻,双眼失焦,不言不语。
李瑜转过身冲跪了一地的众人吼道:“这是怎么回事!御医你说!不是一直都吃安胎药的吗!怎么会小产!说啊!说不出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皇上!”御医磕头如捣蒜,惶恐道:“臣到的时候,娘娘就已经小产了!怕是吃了…吃了…”
“吃了什么!说!”
“怕是吃了,吃了红花……”
“红花!无忧怎么会吃到红花,皇后今天吃了什么!膳食谁负责的!”
“回…回皇上,是奴婢。”
“皇后今天吃了什么?说!”
雨燕战战兢兢道:“早上用了一碗杂粮粥,午膳娘娘吃了一小碗虾仁蒸蛋,晚饭吃的牛乳瘦肉羹。”
“没有其他的吗!这些是哪个御厨做的!给朕推出去砍了!”李瑜狂躁如凶狮,暖阁里跪着的众人没人敢开口回他的话。
“皇上,不要再吼了,我头疼。”我声如蚊纳轻唤。
李瑜急急转身,将头埋进我怀里,哽咽道:“无忧!无忧,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嗯,没了,我什么都没了,我的爹娘,我的孩子,我亲自将他送去另一个世界的,心像破了一个洞,正正发冷。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等我报了仇,娘就去陪你……
怔怔看着手上沾染的几丝血迹,花无忧,你没救了,你已经不是个人…
雨燕似想起什么,说道:“今天下午月贵妃来过的!”
“月贵妃!”李瑜危险的眯起眼,沉声道:“她来干什么!”
“贵妃她…她……”
“她干什么了,说啊!”
雨燕被皇帝吼身子一颤,抖抖索索道:“贵妃下午来过,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娘娘没理她,贵妃就又走了。”
“是吗!来人,将月妃给朕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