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苑内,苏瑄璃有些失神的坐在床榻旁,赵晨开口欲解释:“刚才……”楼相思淡淡摆摆手:“没事的,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吧。过几天我再找你来给瑄璃复诊。”赵晨迟疑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离开了。
苏瑄璃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楼相思慢慢走上前去,挨着她坐了下来,轻唤了一声:“瑄璃。”
苏瑄璃淡淡望了楼相思一眼,浅浅笑了一下:“娘娘,我总感觉脑海里缺了些什么。”
楼相思的心里扯了一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这个脆弱的女子,才能让她看开一切:“老天爷是公平的,他让你记不起来的那一定都是不快乐的回忆,所以忘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像是被挖空了一样不舒服呢?”苏瑄璃迷茫的望着楼相思。这个问题问住她了,自己也是个没有记忆的人,为什么从未有过这种被掏空的失落感?不对,自己也想过曾经,也想过那些空白区域。那时候的迷茫同样如深渊般见不到低。可现在的自己为何不再去刻意回忆了?
“也许,”楼相思有些迟疑道:“也许是因为,我放开了从前,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才能完完全全的做我自己。”苏瑄璃显然还有些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疑惑的望着楼相思。
楼相思笑了笑道:“我想通了,瑄璃,失忆并不是坏事,是上天重新给我们的一次机会。他要我们毫无顾虑的重新开始生活。你明白了么?”
“难道说,娘娘也忘记什么了么?”
“是,我忘记的比你更多。我以前那么多年的记忆通通没有了,现在有的都是我自己一点点捡起来的,其余的就都是我新生活中的新记忆。”楼相思豁然开朗:“以前的我,在别人的眼中是凶残暴虐的,也许比那个什么敏妃还要坏。但值得欣慰的是,我并不记得了,我有了重生的机会。这样不是很好么?”
苏瑄璃细细的听着,表情也渐渐变得豁然起来:“原来娘娘还有这么曲折的过去。那我,也可以这样重新开始么?”
“当然可以。我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这大概也就是你我能成为好姐妹的原因吧。”楼相思轻轻抚了抚苏瑄璃的发丝:“好了,夜已经很深了,你好好休息,做个美梦,明早起来什么都会是全新的,好么?”
苏瑄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浅浅点了点头,很听话的钻回被窝里去了。
回到自己寝宫内的楼相思,彷如脱水的病患一般,倒床就睡了过去。她确实太累了。
夜里,一声惊叫划破了整个昆仑宫的寂静。楼相思惊醒过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马上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褂。今日夜侍的是鸳鸯,见到楼相思起了身,便连忙走了过来,有些惊恐的望向楼相思:“娘娘,是从漪澜苑那边传来的。”
“漪澜苑?”楼相思惊了一下,连忙往那边赶了过去。漪澜苑内,苏瑄璃双手紧紧抱住头,靠着床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楼相思连忙上去抱住苏瑄璃道:“你怎么了?”
“梦,好可怕的梦。”苏瑄璃的嘴中颤声念叨着,身体不住的在发抖。
“别怕,瑄璃别怕,只是噩梦而已。”楼相思轻轻抚拍了拍苏瑄璃的肩膀。
“不,不是的,那梦是真的。”苏瑄璃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望着楼相思:“娘娘,为什么,为什么?”
“瑄璃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什么为什么?我被你弄糊涂了。”楼相思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之前我才刚刚想明白,我才刚刚希望自己能够获得新生。可为什么幸福如此短暂,为什么在我决定要彻底放弃过去之时,又让我记起了一切!”苏瑄璃已有些泣不成声。
楼相思懵了,难道她突然想起了一切?那会是什么样的回忆,让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难过成这样:“瑄璃,你别哭,就算回忆起来了又如何,只要你自己放得下,还是可以重新来过啊。”
“不,这叫我如何放的下。”苏瑄璃痛苦的抽泣着。
“那敏妃,到底怎样伤害过你?”楼相思有些迟疑的试探问了一句。
苏瑄璃突然停止住了抽泣,愣愣的望着楼相思,顿了片刻,突然前倾扑跪在了楼相思的面前。楼相思大惊:“瑄璃,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
“不,娘娘。”苏瑄璃死死抓住了楼相思的衣袖,一字一句的哭诉道:“我求求娘娘,帮帮我,帮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你先快起来。”楼相思慌乱了起来。
“娘娘,你答应我,一定要帮我好不好。”苏瑄璃双眼猩红,大口大口喘着气。
“只要你给我站起来,我就答应一定帮你!”
“好,好。”苏瑄璃慢慢准备站起身来,被楼相思一把扶到床边坐了下来:“娘娘,你答应我了,你要帮我。”
“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如果你想离开这个伤心的是非之地,我现在马上就可以带你出宫。”
“不!”苏瑄璃几近咆哮,这着实让一旁的楼相思吓了一跳:“不!娘娘,我不能走,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楼相思愣在了那里。
“娘娘,你答应我了的,你要帮我报仇!”苏瑄璃的眼泪又唰唰的流了出来,顺势落到了楼相思的手上。楼相思心中抽了一下,将面前这个脆弱之人的手握的更紧了:“好,你说,我怎样才可以帮到你。”
苏瑄璃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踌躇了片刻,才慢慢吐出四个字来:“让我得宠。”
这四个字却犹如尖针一般深深穿过了楼相思的心田:“帮你得到皇上的宠爱……”
“是,娘娘,帮帮我吧,只有这样,我才有能力抗衡敏妃,只有这样,我才能为我死去的妹妹报仇雪恨!”
楼相思的心里挣扎起来,如果真的同意帮她,先不说皇上心中已有一人了,这样必然还会给未来的林若依带来一个对手。两个女人都是自己的好姐妹,为什么通通都要与这个男人紧紧联系在一起,就算并不是她们本意,但环境能改变人的性格,她们的未来真的很难看透。更何况,自己已和龙御风有了约定,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以出宫恢复自由的机会,难道真要这样白白放弃么?楼相思的脑海中越想越乱。
“娘娘……”一声凄凉的呼唤将楼相思从思索中拽了出来,看了看眼前早已哭成泪人的苏瑄璃,楼相思咬了咬嘴唇,终于狠下心来点了点头:“好,我帮你。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你我既然已结为姐妹,我这个做姐姐,无论如何也应该帮你。”
“对,我们是姐妹,娘娘说过要当我姐姐的。”苏瑄璃布满泪水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姐姐,谢谢你。”
楼相思点了点头,让苏瑄璃靠在了自己的肩上:“你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