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夫人这会子也不敢将颜才人侍寝的事情说出来,皇后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若因为此事疏远了她,她便无所依仗了,皇上虽然很宠她,但她总觉得皇上对她越来越敷衍,她不得不为自己准备后路,颜才人这个表妹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容貌又出挑,只要颜才人能与她一起同宫而居,将皇上侍候的妥妥帖帖,那后·宫众人,谁也别想撼动她的地位,她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经营这么些年,才得到的这些,她岂能轻易放弃。
皇后知道蕊夫人心里的小算盘,只是怒其不争,今日新进的妃嫔开始侍寝,第一个侍候的人是谁,还不是皇后与蕊夫人枕头风一句话的事情,可她偏要做得如此明显,但事已至此,皇上必然是无错的,不过是提前一日宠幸了个妃嫔,算不得什么大事,她皇后还要表现出她的大度容忍来,柔声道“你姐妹二人情深,多年不见,自是会贪杯的,这件事情皇上早上已经派人来说过了,说是颜才人天生丽质,体贴入微,才人的位份委屈了。本宫便做个主,晋封颜才人为从五品良娣。”
颜良娣没想到她可以越级晋封,突然得此殊荣,怎一个得意了得,当下便喜盈盈的谢了赏,根本没注意到此刻蕊夫人的小心翼翼。她不过才侍奉了皇上一日,便连晋两级,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她仿佛预见到了有一****如同蕊夫人一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何等荣耀,不,确切的说,她会比蕊夫人更得宠,蕊夫人的家世算什么,比之她颜府,差了不是一星半点。颜良娣在一旁愈发得意暂且不提。
只说皇上原本只是要皇后酌情晋封的,按着以往的规矩,颜才人晋封一级,只是个正六品贵人,可皇后这会儿有心给蕊夫人与颜才人一个教训,未按照规矩侍寝,却一日连升两级,颜才人算是得罪了所有新晋的妃嫔,那蕊夫人与颜才人想要在宫中过的滋润,除了依附于她,别无他选。
蕊夫人自是明白皇后的做法,也不敢推脱,只得笑着讨好道“皇后娘娘贤惠大方,妃妾等人望尘莫及。”
皇后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这蕊夫人还真是三日不打,上房揭瓦的坯子,不让她长点记性,下次不知还要做出什么样儿的事情来,想到这儿,又念及水云涧的隐忧,淡淡的扫了苏瑶一眼,继续道“原本你与颜良娣姐妹情深是好事,但说到底你二人都是皇上的嫔妃,若是厚此薄彼反倒不美了,说到底,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因为颜良娣一人疏忽了后·宫中其他姐妹,便是你的不是了。”
蕊夫人听得皇后的语气轻柔了许多,谦卑道“妃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言罢,向皇后走近了一步,踌躇着道“妃妾与表妹许久不见了,不知能否向娘娘讨个人情儿,让表妹入住粹华宫,妃妾一人住着,也怪冷清的。”
皇后瞪了她一眼,何着她刚刚都是白费唇舌了,蕊夫人眼里只看到那点蝇头小利,这样小家子气,真不知皇上看上这蕊夫人哪一点了。皇后虽然生气,但无奈蕊夫人是继涵更衣之后,皇上唯一看的上眼的人,少不得耐心的提醒她道“长忆宫虽然地方偏僻了些,但却是个灵秀的地儿,皇上以往是常常要去的。”
蕊夫人闻得此言登时一愣,颤微微的抬首看向皇后,是的,长忆宫水云涧原来住的人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连带着清秋殿都多了恩宠,如今那个人虽然不在了,她与皇后也将水云涧安置了一个新近妃嫔中,最不出挑的苏更衣,可谁也说不好,皇上的心思,说不得哪日,那个皇上心尖上的人从冷宫出了来,那么她今日的恩宠便会立刻烟消云散。
想到这儿,蕊夫人打了一激灵,颜良娣若能在长忆宫住着,细心观察着,万一有什么不妥,也可以给她通风报信,这样想着便再也不提要颜良娣迁到粹华宫的事情。
皇后见蕊夫人不再多言,便知道她已然听懂了自己的弦外之音,便不再深究与她,毕竟是个小门小户的出身,若真指望着她懂大局,还真是难为了她。
皇后解决了蕊夫人与颜良娣之事,便眯起眼睛,喝起了茶。想着昨儿她派去水云涧的翠轩回的话,淡淡的扫了一眼角落处的苏瑶,天青色梅花百褶裙,米色交领小袄,水蓝色的束腰上系着两根豆绿色的丝绦,端的倒是清秀淡雅,话也不多,只闷头在下首坐着,若不是细心寻觅,还真真看不到这个人。看着倒是个无害的样子,应该还不至于聪慧到能察觉翠轩的样子,只是那个原本就服侍在水云涧的芷兰......
皇后像突然间注意到苏瑶的样子,温柔道“说起来,苏更衣也住在长忆宫,初入宫的日子,可还过的习惯?”
殿内的众人还未从颜良娣之事中跳脱出来,听得皇后问起了苏更衣,都随着皇后的目光看到了她。
宫里原有的妃嫔一阵唏嘘,水云涧那是什么样儿的地方,以往皇上十日有八日是在那里的,可现如今住着这位,啧啧,唉,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的,莫说是跟前儿这一位,无论是谁都是跟原本那位没法比的,她住到了水云涧,说白了,那便是冷宫了,皇上哪里还会踏足那个地方,心里不免怜惜起苏瑶来。
新进的妃嫔,虽不知道原来的事情,但推己及人,想到苏瑶与颜良娣同宫而居,却与颜良娣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自然也是不平的,也可怜起苏瑶来。
苏瑶不知道她一瞬间成为了大家同情的对象,只小心翼翼的起身屈膝行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过的很好,劳烦皇后娘娘挂心。”
“恩,是个温柔懂事的。”皇后温和的笑着,似不经意般扫过苏瑶身边的宫女道“本宫看着你身边的宫女年纪很小的样子,若是用着不顺心,本宫便着内务府给你换个年长些的。”
苏瑶笑着,谦卑道“劳皇后娘娘挂心了”,苏瑶指了指身边的茜攸道“她是年纪小些,只是嫔妾身边的二等宫女,因嫔妾喜欢她机灵讨喜,便带她出来历练历练。嫔妾宫中还有两个一等宫女,很是能干,只是嫔妾嫌她二人太过木讷,便不常带她二人出来。”
“哦。”皇后听了,心里微微放了心,苏瑶只是因为喜欢机灵的,才不安排翠轩在她身边服侍,并不是看出了什么,这样也好,苏瑶也不会太喜欢芷兰那样的丫头,便顺其自然,让翠轩在水云涧好好服侍着,日子久了,苏瑶自然就喜欢她了。现在这样也好,翠轩常常在水云涧里,也能细致观察着,皇上再去水云涧的可能性也不大,也无需翠轩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