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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余,皇上几乎日日都来长忆宫,不是歇在凌贵嫔处,便是宿在水云涧,一时宫内的风向转的极快,方才立冬,内务府总管李德顺就为凌贵嫔与苏瑶献上冬季大毛的衣料来。
这一日,早膳后,苏瑶命芷兰,芸舒抱了内务府进献的冬日衣料与凌贵嫔一同挑择了一番,两人定了样式花样,趁着阳光好,便命众人在院内翻晒起来。各色蜀锦与彩缎在阳光下如彩虹般耀眼,轻莲,芷兰与芸舒在其中穿梭,好不热闹。
芷兰与芸舒见苏瑶今日难得开怀,便特意纵了几个小丫头玩闹,逗得凌贵嫔与苏瑶娇笑不已。
正玩笑着,只听得一女子高声请安道“嫔妾芦花轩颜氏给凌贵嫔请安”,话音才落,便见颜嫔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身橘红色的旋袖云锦襦裙,翩翩然在凌贵嫔身前福身行礼,眼波流转间,眸子似黑夜中豹子般晶亮,扫视过苏瑶,苏瑶上前福身与她见礼。长忆宫内只住了她们三人,如今皇上只宿在凌贵嫔与苏瑶那里,几次过芦花轩而不入,颜嫔也是个有气性儿的,舍不下脸面在门口堵了俊灏,少不得吃亏一些,同宫而居,却见不到皇上一面。
颜嫔早间陪蕊夫人用膳时,抱怨了几句,蕊夫人放下筷子,将她好一阵骂,在这宫里讲究什么脸面,都似她一般,与凌贵嫔与苏瑶对着干,就不要在宫内过日子了。颜嫔得了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少不得听从蕊夫人的,与凌贵嫔,苏瑶重修旧好。可方才进了清秋殿,就见各色名贵衣料在院内翻晒,那些夺目的光险些将她的眼泪闪出来。因而方才入殿,气儿就不顺了,哪里还能好好说话。她得罪不起凌贵嫔,却是敢惹苏瑶的,不过是个选侍,连她初入宫的位份都不及。
凌贵嫔懒怠搭理颜嫔,叫了起后,就不再多说一句话,苏瑶被她盯得身上打颤,略缓心神道“原是一宫里的姐妹,何必这般客气呢,颜姐姐快过来坐!”说罢,向前行得两步,要去扶她。
不料颜嫔轻巧转身,恰巧错开苏瑶的手,讥讽道“我可不敢劳烦苏选侍!苏选侍这样的人可是只往高枝上攀的,我们这种草芥可别脏了您的手!”
苏瑶蹙眉,缓缓一笑,韵容华才没了声息,颜嫔就这样上赶着,她还真是喜欢颜嫔的性子。
凌贵嫔本不想理她,这会儿听她这般说,一甩袖子,走上前来,轻握住苏瑶的手,转向颜嫔清脆道“颜嫔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宫姐妹,什么高枝草芥的,论起高枝……怎比得颜妹妹的表姐蕊夫人,那可是除皇后外,我朝最高的位份了!”
颜嫔虽气,却不敢兑了凌贵嫔,蕊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过,万不可招惹她。于是硬生生的忍了,咬着唇在原地呆了片刻,见清秋殿内无人理她,一跺脚,福身行了个礼道“嫔妾告退了!”
凌贵嫔与苏瑶都被她的行为闹昏了头,不知颜嫔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若说是来示好的,这行为称不上;若说是来给她二人添堵的吧,凌贵嫔与苏瑶都没什么要气的,反是颜嫔被气得够呛。
凌贵嫔摆摆手道“算了,别理她,只当是一条狗在这里乱吠了,何必因为这种人扰了咱们的兴致。”
却说颜嫔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清秋殿,她身边跟着的玉坠很是不解,颜小主这哪里是跟人家重修旧好去了,分明是招惹的,不过三句话的功夫就从清秋殿冲了出来,这叫什么事儿?正要小声劝说几句,就见翠轩笑着从对面行来,笑呵呵的给颜嫔请了安。
颜嫔正没有好气儿,便怒道“一大早上的去哪里乱晃去了,要找你都不见个人影?”玉坠在身边听得暗地里就含了笑,这翠轩自入芦花轩以来就将颜嫔身边侍候的人全部挤将了出来,好像就她一个是真心为颜嫔打算的,平日里拿的赏赐最多不说,还日日拿娇,动不动就给人脸色看,别人不敢惹她,玉坠却是不怕的,同是颜嫔的一等大宫女,凭什么被她踩在脚下,这会子听颜嫔骂了翠轩,她心里高兴的很,暗自庆幸刚刚没有劝说颜嫔,压下火气,要不然哪里来的好戏看。
翠轩早已习惯了颜嫔的作为,瞪了一眼在颜嫔身边挑衅的玉坠,什么东西,她不过出去打听是非的功夫,就撺掇的颜嫔待她这么大的气性,好在不是一无所获。便谄媚的笑着答了几句,在颜嫔耳边捣鼓了几句,颜嫔听得喜上眉梢,“此言当真!”
“自是千真万确!”翠轩坏笑的上前扶了颜嫔道。
颜嫔回转身子,挑起尖尖的下巴,望向清秋殿的宫门,娇笑道“皇后娘娘都出手了,我看她苏瑶还有什么本事!”
翠轩轻轻拽了颜嫔的袖子一下,颜嫔转头正要骂她,什么东西,竟敢拉扯她上好的云锦料子,却见翠轩笑眯眯的抬了抬圆润的双下巴,向竹林旁边的石子路仰了仰,就见小杰子急匆匆的撩了一角袍子向清秋殿跑去。
翠轩笑着对颜嫔道“看来是事发了呢!”
颜嫔眨了一下桃花眼,轻哼了一声道“看她还怎么矫情!”
清秋殿院内,凌贵嫔心里隐隐赞同芷兰的想法,苏瑶许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碍于皇上的警告,不便与苏瑶明说,只小声的旁敲侧击的开解着苏瑶,正说着只见小杰子大老远跑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沉声道“小主,不好了!”
苏瑶还未说话,凌贵嫔就厉声道“怎么没个礼节,有话不会好好的回,你家小主的身子正调养着,惊吓了可如何是好?”,说罢拂了拂裙摆,又缓声道“起来回话,什么不好了?”
小杰子起身,眼眶微红,嘴唇哆嗦着指着紫璃宫方向道“茜攸正被掌嘴呢!”
苏瑶一惊,甩掉手中的丝线,登时立眉道“怎么会这样?”
小杰子虽在苏瑶手底下办了不少事情,但到底没经过什么大事,已然哽咽,说话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凌贵嫔见状,将苏瑶扶稳坐好,和声道“到底怎么回事,细细禀来,事情还没弄清楚,可别自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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