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竟敢私自逃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诗经?国风?秦风?蒹葭》.
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基本上她也不想知道，因为她只听地见兵器撞击的声音，然后有人的惨叫。等到一切声响都结束的时候，前面站着的鲁炎也让开来，就只见着原本还很威武的那些西夏武士全都瘫倒在地，每人都断了一只右手，每个人都在低浅地呻吟。原本那个高大的术虎，也半跪在他们面前，而他的右臂也悬空着。
幸好！还以为曹彬要大开杀戒了，因为当时他的神情有点恐怖。
“为什么不杀了我？”术虎喘息着说。
“作为伤人的惩戒，已经够了，我不杀任何一个绝对打不过我的人！”曹彬冷冷地回答。
伤人？谁受伤了？
付小丽左右看着，大惑不解，村里其他的人不都好好的在村子里关着吗？这群西夏武士连坏事都还来不及做，就被废了一只手，这惩罚也太大了吧？
“是付姑娘你受伤了！”鲁炎好心提醒着，这女人都没神经的吗？脖子受伤都没感觉？
啊？付小丽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回答自己，怎么自己把疑惑问出声来了吗？
不会就因为她受伤断了这些人的手吧？
拜托，她自己在家用菜刀切菜砍的都是这小口子的十倍！为了她惩罚这些人……等等，这野蛮人干嘛为她做这种事？
不是为她吧？应该不可能为她吧？……
“既然姑娘你没事，在下也该告辞了！”汪生辉在城门口和他们道别，而此刻的付小丽正坐在曹彬的马上。
鲁炎将村民放出来后，将西夏一行人带到刑部发落；付小丽和曹彬等在仔细询问过后，知道牛家村从来没出现过一个外人，付小丽无奈之下，只能和黑着一张脸的曹彬回将军府。
一路上幸好有个汪帅哥做伴，那只暴龙又不知道在想什么，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过，就一直到现在。
“谢谢你帮我！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付小丽笑着说，心里还有点不舍得呢，要和这么一个帅哥分开了。
“后会有期！”汪帅哥拱手，转身离开。
“拜拜！”付小丽只能对着人家的背影挥手。
“哼！”好大声的一个冷哼，从背后传来，“怎么你也有好好说话的时候吗？还以为你只会找人吵架！”
“拜托，我要吵架还不是你招的！”正要道谢，毕竟他救了自己一命嘛，谁知道这时候肚皮“咕噜”一声响。
付小丽朝后面腼腆一笑：“我饿了……”
然后他们就落座在了一家酒楼里。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已经饿地前胸贴后背的付小丽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勉强填饱后才发现两人一直沉默着，似乎要找些话聊才对，到现在还没说谢谢呢，毕竟人家救了你一命！
“那个……”
“为什么要离府？”对面的人也开口了。
“找人啊，我本来就不是将军府的人，当然不可能在你那待一辈子！”想到还没有其他三个人的下落，连最后一点食欲都没了。
“你难道不知道，府里只有我说了算！我没说走，你居然敢私自逃跑？”
这人，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的？
“什么叫私自逃跑？我是自由的，腿长在我身上，我要它跑它当然就跑啦！”哼！在看见面前的人又被自己气红了脸，突然想起了个问题。
“你干嘛不准我走？你不是一开始很希望我离开将军府吗？现在干嘛不准我离开？而且你还跑来找我？”
“……”
不说话？这野蛮人，不会是……
“你不会是……”
哟，脸红了？不会真的料中了吧？
“我有喜欢的人了！”莫名其妙地，自己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曹彬的整张脸全黑！他猛然想起刚才分手的白衣男子，尤其想到两人刚才相谈甚欢的样子，曹彬的脸是黑中带青了，他突然大吼出声：“谁说我喜欢你了！”
突然就这么被吼出来，吓了付小丽一大跳！
“我也没说你喜欢……”
“你以为你是谁？本将军会看上你！你有什么姿色够格让我喜欢的？”
“喂！说话归说话，禁止人身攻击！”付小丽被气地跳了起来。
什么叫人身攻击他不懂，一想到她有喜欢的人，就有一把鬼火不住往上冒！
“我去牛家村是为了抓逃犯，谁知道刚好看见你这蠢女人被抓住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一点工夫都不费地抓住他们了！你简直蠢地无可救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说什么？说我坏事？”完全忘记本来想道谢的目的，付小丽就直接吼了上去，“要不是你放走了漏网之鱼，那些人还会去牛家村祸害百姓？你自己屁股没擦干净，倒把罪都赖在我头上？”
“你说谁屁股！你再说一遍！”曹彬也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就是你屁股，说的就是你！”她才不怕！
“你给我滚出去！”胡熏的吼声全餐厅的人都听得见。
“笑话，你以为这还是你将军府啊？让谁滚就滚？我偏不走，就要站在这！怎样？”
有没有搞错啊？这男人从头到尾都无理取闹也就算了，没事找架吵也就算了，现在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高级的餐厅里吼着赶她出去？
“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你吼什么吼？大声就代表你赢吗？你讲不讲道理啊？”
“你做错事，还要什么道理？”
“做错事的人不是我，要不是你……”
“难不成是我？我求你住在将军府的？女人就是这样，犯了错不是撒娇说对不起，就是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你******要不要让我讲完啊！”付小丽用力重捶了一下桌子。
这外表清秀的女孩会骂脏话？曹彬愣了一下，再度吼回去：“你算什么女人！连这种粗俗的字眼你都说的出来？”
“你管我粗不粗俗？我再重申一遍，我待在你那完全是应你妈的要求，重视你老妈的请求，我才肯与尊降贵暂住你那！这已经是陈年旧事，请你不要一天到晚没事就拿这事来说！还有，我是在你家做客，不是你那的犯人，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都管不着！”
“你……”
“我怎样？没有说的你就……”
“大爷、姑娘，请不要在本店……”
“闭嘴！”两人同时对前来请他们降低音量的店小二大吼。
被吼的店小二吓得呆住了，接着委屈的眼泪一掉，转身去找老板，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男女！
“被骂就哭，有没有骨气啊？简直丢尽男人的颜面！”曹彬一脸鄙视。
“你一开口就骂人，不也莫名其妙？”
“你也有吼她！”他很清楚地听到她也喊了一声“闭嘴”！
啧！想不到这女孩脾气真够呛，吓死人了！
“因为他打断我的话！”今天是怎样？没人肯让她完整地把话说完吗？
“两位，很对不起，本店是小本经营，如果你们要吵架的话，请你们离开，在外面吵可否？”老板笑着打着圆场。
“走就走！”还怕她不认识回去的路吗？回头却看着那男人纹丝不动，“你还坐着干嘛？”
“只要你不在，就绝对吵不起来！”
吵完一架后似乎是有点饿了，再说了，她要走是她的事，他干嘛饿着肚子跟她走？她是哪根葱蒜啊！
“你……哼！”付小丽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酒楼。
看着面前的食物，曹彬心里一阵郁闷！
她有喜欢的人了！可恶，关他屁事！这女人有病，没事干嘛喜欢别人！
付小丽踢着石子，一个人就这么走到了将军府。
“那人乱发什么脾气啊！莫名其妙的。”
陈总管从里面迎了出来，他看着付小丽，再看了看她身后：“付姑娘，我家将军呢？”
他？
“饿死在外面了！”
“谁说我死了？”刚说完那阴魂就站在了身后。
陈伯看着他们两人，突然就笑了起来，是那种在嘴角边悄悄露出的笑，分明有什么阴谋。
“将军你回来就好了，您未过门的妻子在府里等您很久了！”
“妻子？！”面对他的两个人一齐大叫出声！
逸云堂的大厅里，上位上坐着老夫人牛芸娘和曹彬，身后是将军府里总管陈述，右手侧座上，是张大眼睛偷偷看着的付小丽，而站在付小丽后面的也是同样表情的鲁炎。
原来将军去迎亲的女人长这样啊？
大厅里站着两个粗布衣服的女人，一位是上了年纪的老妇，鸡皮鹤发，倒三番眼，细小的一张嘴。头上栓着一个头喾，上面绣着一些土气的花纹；而这名女人的手上和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手镯项链，晃地人眼睛都睁不开。
在这妇人身后，有一个娇弱的身影在躲躲闪闪。那是一个非常瘦弱的女子，但是长相很清秀，虽然没有非常娇艳，但是一张脸长地很水灵，尤其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因为泛着泪看起来惹人怜爱。
嚯，好一个我见尤怜的女孩……！
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误会了，人家是堂堂大将军，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哼，好一个未婚妻！对了，差点忘记了，当初他们要自己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当侍妾，原来早就已经有了正主！明明有未婚妻的人了，还来招惹她？
“娘！你这是做什么？”曹彬冷眼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女人，尤其是看见她晶莹的水珠，心里火大！
她也没想到她们会这样找来啊。
“儿子，来见见你迎亲要娶的妻子，叫陈青梅，是你陈伯的表亲。”
“启禀老夫人、将军，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陈述埋头说着，当初因为将军的婚事，已经找不到任何一家人肯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了，没人能忍受将军的脾气、也没哪个女人能看见暴烈的将军外表下真正的他，无奈之下，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因为家荒找上门，于是将她们安顿在牛家村，当黄嫂听说将军招亲，哭着在自己面前求着让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这位将军夫人就是这么来的。
“陈家大叔，不是我说你，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明明说的是让我的女儿当将军夫人，你们都迎亲七次了！不对，连上次那回是八次！结果现在你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你们到底还成不成亲？”黄嫂不客气地开腔，“不成就算了！我们也不稀罕！”
“……”奇怪的是陈伯居然没有反驳，任由那呱噪女人说个不停。
终于，有个臭脾气的人受不了。
“你给我住嘴！”
黄嫂看着那个吼自己的高大身影，被他那声音吓地魂不负体。至于她身后的那个瘦小女子……
“呜呜……”隐忍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呜呜呜……”
“哭什么哭？不准哭！”
“有话好好说，你怎么又乱发脾气了？”老夫人为着儿子暴烈的性格汗颜，“你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娶得到老婆？”都快三十了，一点也不紧张，个性直冲冲，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不爽就开骂，有哪个女人敢嫁给他啊？如果这个老婆也被骂跑了很难再找哎！
“娶老婆干嘛？”曹彬瞪着脸埋在黄大婶肩上哭泣的陈青梅。哭哭哭，一天到晚就只会哭哭哭，眼泪不用钱吗？女人！麻烦得要死，脆弱得要命！
幸好没真的拜堂成亲！
“娶老婆可以帮助你的事业，可以帮你煮饭洗衣，可以帮你管理家庭……”
“你刚说的那些我花钱就可以请得到人帮我做！”犯不着找一个人回来折磨他！
“生小孩呢？”这总不行了吧？
“我讨厌死小孩了！”
“你！”老夫人气结。
“总之，这个婚事不算数！”他才不要娶这种天天在家里哭给自己看的女人。
“你都迎亲七次才说不娶别人，未免太过分了吧……！”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是那个一直坐在一旁的付小丽。
“这是我将军府的家务事，由不得你做主！”这女人怎么老和自己唱反调？巴不得自己娶别人吗？
“我没说要管，就是看不过去！”在古代这样就嫁不出去了吧？
一见有人帮忙出头，黄大婶拉着陈青梅就躲在了付小丽的身后：“没错！这……这事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都迎亲八次了，再嫁不出去，你让我家青梅怎么做人！”
“想让我娶你女儿？”看见那女人脸上汪洋大水就一阵嫌恶！“永远都不可能！”
他绝对不可能忍受这样的一个女人在身边，就算真的要娶，也得要个能看地过去的，至少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的人！
“你……你们……你们现在是仗势欺人了？当将军的人就可以说话不算话了？”眼见黄大婶又要唠叨个半天了。
“其实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陈伯说话了。
被吵地头晕眼花的老夫人高兴地凑了上去：“陈伯，你说该怎么办？”他一定有办法的！
“暂时让陈青梅她们两人借住在将军府，让将军和她多增进一下感情！”
“什么！”真要他天天面对那个泪罐子！
“如果实在不适合，再说后来的事！反正陈姑娘的损失我们将军府一定负责到底！”一锤定音！将军府里除多了付小丽这个暂住户口之后，又多加入了两名，不过人家的身份比她正宗多了，未来将军夫人？
瞧，叫起来多威风！
满芳庭的碧绿湖水边，付小丽正一个人坐在水边的石头上，看着水里的金鱼，看它们只知道一个劲地在水里游着，多快活。
亭台楼阁、假山树影，完全不知世事，时不时地还有凉风送爽，她算什么？掉落时空、一个根本就不该出现的人，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连这将军府也根本不是她的容身之所！
为什么自己就遭遇到了这种事呢？如果要认命，也该让她在21世纪的祖国大地，就算生活贫困、就算体弱多病，至少她还在家里！那有老爸老妈，有他们心疼，有那群死党关心！不像现在，就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们！难道就自己一个人交了这么个“好运”吗？
无意回头，居然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趴在亭子的柱子后面偷看自己，是那个弱小的陈青梅。
“有事吗？”
她趴在那，就像一只兔子，惊惶地盯着付小丽。
“有事你可以过来说的。”自己又不是狮子，难道会吃了她不成？
陈青梅萎缩地走了过来，身上是一件浅绿色的衫子，头发也被挽成了一个半月型的髻，耳旁垂下几缕青丝，突显了她鹅蛋脸的弧度，让她看起来惹人怜惜。她正缓缓地靠近自己，并且将手里拽着的绣帕都快扭地变形了。
“你找我？”看她一副害怕靠近人的模样，怎么有这勇气单独来找自己？
“我……我想……”小可怜开始吞吞吐吐了。
“你有话就直说吧！”古代女人都这样吗？或者说闺秀才是这样？
“请问你要当将军夫人吗？”
啊？！她有没有听错？
“麻烦你，再说一遍。”是耳鸣了吗？
“你想当将军夫人吗？”还是同样的问题，但是真的不能当没听见了。
“陈青梅，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我怎么会当将军夫人？”倒霉要成为那野蛮人老婆的人，是你啊！
“付姑娘，请你不要当将军夫人！我和娘不想再去讨饭！我求求你！”说完，竟然跪了下来！
晕！怎么又来个跪着和自己说话的？从前是陈伯，现在是这个女孩！
“陈妹妹，不对，陈姐姐，陈姑奶奶，你起来再说！”可无论她怎么拉都拉不动，而且面前的人是越哭越凶，眼泪都快把她衣服都打湿了，“有什么话，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说！”
怎么办，自己拿这样的人最没辄了！
“你在做什么？”一声低低的断喝，陈述从花园拐角处出来。
当看见陈总管的时候，原本又哭又抖地，像是秋风里的落叶一样的陈青梅竟然跳了起来，擦干眼旁的泪，匆忙跑开了。
原本安慰她的付小丽都还没回神呢！就连一开始拍着陈青梅的手都来不及收回，这个人，怎么见着陈伯就跑啊？不是亲戚吗？
“付姑娘，青梅失态了！”
“没事！”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全是水，哇，那女人还真能哭！糟，身上没换的衣服了，她的背包里只有当初和文洁赌气在山腰上一起买的灰衬衣。来古代那么久，身上就只能换那两件衣服，牛仔裤倒不用担心，它比较耐脏。问题是，昨天本来以为可以溜出将军府，结果昨天从墙上摔下来的那件，没来得及洗啊！
“付姑娘，请恕老奴多嘴，不如你先去将身上衣服换下，至于是走还是留，等以后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陈述看着她，耐心地说着。
仔细看着身上的衣服，的确是和古代人格格不入！看在这些古代人的眼里，似乎真的像是乞丐了吧？陈伯说的没错，其实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承认自己是来到了古代！到现在自己还是在期望这只是梦一场！甚至还奢望只要一直穿着属于未来的衣服，总会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当自己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老爸老妈！还有冯利雅、刘可，还有文洁那张讨人厌的脸！
亲人不在这里！朋友不在这里！就算坚持这些无谓的东西，还是改变不了自己仍然待在古代的事实！她是真的一个人，待在这莫名其妙的大宋朝了！
当看见陈青梅，那个作为将军夫人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彻底地粉碎了自己的骗局！才让她相信，在这里的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包括曹彬！原本就不该认识的！不该相信的！
更不该单纯地认为，将军府，她可以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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