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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恢复修炼

都说修仙者不食人间烟火,但修士真要彻底摆脱对五谷食粮的依赖、也就是达到所谓的“辟谷”境界,起码也要拥有匀气期巅峰的修为——此时灵气已遍布体内,便能靠其滋养肉身、而无须再进饮食。

此刻正是午饭前后的光景,竹山派中的弟子比昨日傍晚多出了不少。修习木系功诀者穿青衫、修习土系功诀者穿黄衫,往来于花间荫下的身影中,上至花甲老翁、下至垂髫小童,老少不缺;另外就是男女混杂,既有气宇轩昂的青壮男子、也有浅谈低笑的妙龄女郎。

千木修带着封子谋四处里去,沿途自是碰见了不少弟子,这些弟子在躬身行礼之余,看到平日难得露面的三师叔带着一个陌生少年,都是心生诧异、互相猜测议论。

封子谋脸上透着平易谦和,在众弟子的指指点点中行走自若。他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对于这些将来的同门,封子谋小心地表现出一种适中的姿态,既不骄纵傲气、也不过分自卑。

在来来去去的人中,封子谋无法单凭容貌年纪、便猜出各人修为,他也不知自身的修为旁人能不能看出。他知道只有修为达到了匀气后期,才能对气息产生感应、判断出同等级别及以下的修士修为。

四处走遍之后,两人回到封子谋所居竹屋,千木修让封子谋复述了一遍封子矢私下传授的聚灵期修诀,指出了几个略有偏差之处,便先行离去。封子谋用心记下,自行在屋中歇息。

下午时分,封子谋屋外来了一少年,自报姓名叫陆其峰,乃是千木修的书童,奉了千木修的差遣、来给封子谋送几册书籍,这些书籍却是封子谋之前向千木修借来解闷的。

这陆其峰年纪、身形、甚至修为都与封子谋相仿,常年受千木修熏陶、也是个爱书之人。封子谋难得遇见个同龄人,称谢之余,便拉着陆其峰说了不少话,两人引经据典、讨论诗文,倒是颇为投缘。

切磋文学之余,封子谋还从陆其峰口中得知了不少事情。比如这竹山派门下共有弟子近三百人,修为多在匀气期左右,练至筑基期的不过寥寥数名大弟子,能突破到结丹期的更只有千木修师兄弟三人,一些资质平庸之人、又或是万仞修的第三代徒孙,修为甚至还在聚灵期停滞不前。

又比如,封子谋知道了修真界中也有各种交易兑换行为,而用于交易买卖的物品叫灵石,就是一种蕴含了灵气的矿石,可广泛地应用在吸纳修炼、炼丹炼器、阵法传送等各个方面。

总之,修真界中的灵石就像凡人界中的金银铜钱,是普遍流通的货币,灵石按品质分为下、中、上、极共四品,极品灵石最为珍贵罕见。据说一块极品灵石所蕴含的灵气,便足以支撑一名修士整个匀气期的修炼所需!

除了灵石外,修士还有一个用于携带物品的奇妙器具,称作掩息袋。这掩息袋表面看起来就是个小小布袋,内里则暗藏法力封存的空间,能遮掩袋中物事的气息,几乎是人人都随身携带的必备之物。它的空间内能储放一定数量大小的物品,更高级的还有纳器腰带、乾坤戒等等。

末了,陆其峰还神神秘秘地在怀里掏了半天,向封子谋展示了自己一下的私藏。一个最低级的掩息袋,看起来是织布所缝、毫不起眼;一块下品灵石,约半个巴掌大小,表面光华蕴藉、隐有灵气波动,入手温润如玉,确是不凡。

封子谋又试探着问了几句关于燧木丹的事,对这品丹药的效果,他还是想了解得更清楚些。但陆其峰对此一无所知,也答不上什么。日向西斜时,陆其峰便告辞离去。

入夜之后,封子谋倚在竹榻上,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古风集,一边在脑里消化着今天得知的信息:后山有凶兽伤人不能靠近、许多正道修士都一窝蜂追那名叫沙行士的家伙去了、千世叔后天要出门、万丈修还得累个半死地为自己炼丹、修真界中灵石能使鬼推磨、掩息袋是必备之物……

在盘点这些事的过程中,封子谋脑中偶尔也会闪过父亲和大哥的身影,甚至包括蓉儿、张书郎等人,不过在心中一痛之后,他便强行逼着自己把这些念头驱出脑外。多愁善感、长嗟短叹并不是封子谋的性格,从小到大,他只会牢记着自己要做到什么,然后便是排除一切干扰、努力去做到。

殷邑城破,从根本上扭转了他的命运,面临着突然的改变,自然要拿出相应的行动来应对。目前寄身竹山派、服燧木丹、拜师学艺,这些都只是他心里计划中的第一步罢了。

可以说,封子谋是属于头脑冷静、用思想指挥行动的那种人。这一夜中,他仍是辗转难眠,除了始终摆脱不掉对父兄的牵挂外,他心头还存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这不安似乎和仓促决定拜师有关、又似乎出于对火噬凶体的担忧,具体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时辰将近拂晓,封子谋仍在竹榻上睁着眼睛,左右是睡不着,他干脆披衣出屋,信步闲逛。

此刻的竹山派静谧幽然,风拂晨雾、四起弥漫,片片碧绿竹叶上、缀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这将亮未亮的天色中,整座山峰银珠青翠、曼妙轻闪,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仙境的气息。

竹山派座东面西,正中是三座大殿,大殿后方是藏经阁、炼丹房、以及万仞修三人居住之地;封子谋所居的客舍在前山北侧,距离大殿颇远,已接近竹山派的边缘范围。他沿着山间小径一路走去,心中暗赞这修仙之地果然清幽脱俗、浑然天成,比起他所去过的各处楼台庭园,风物和格调上均要胜出不少。

来到一处山泉旁边,泉水清澈、叮咚悦耳。封子谋掬一捧泉水轻敷在脸上,清凉沁肤的感觉透遍全身,再掬一捧,小心翼翼细尝一口,甘甜清冽,不禁啧啧称美。

当此超然境地,封子谋心中的烦恼也驱散了不少。清晨是一天中最适宜修炼的时光,万物风华、悄然初绽,感受着天地间的精萃,封子谋便在泉边盘膝而坐,运起那聚灵修诀来。

凝神静气,眼观鼻、鼻观心,封子谋闭目起念、沉入身心,在缓缓的一呼一吸之间,引动体内那股炎阳之息、顺着贯通各经脉的冲脉带脉缓缓而行。

人体的经脉,分有三阴三阳。火性为阳,火属性之人修真,最初便是通过聚灵修诀,引灵气顺经脉而行、蓄于阳而冲击阴,从手足三阳至手足三阴,由阳性的督脉、阳跷、阳维,再及阴性的任脉、阴跷、阴维。在运行过程中,蓄灵气于阳性经脉上各大气穴之内,直至充沛盈脉、便可进一步冲击阴性经脉气穴,待全身所有经脉气穴都布满灵气之后,便是到了突破匀气期之时。

封子谋不过聚灵期五层的修为,离突破匀气期尚远,他此刻也并非吸纳灵气,只是在温习聚灵期前五层修诀。毕竟殷邑被围以来,他担心形势,修真的功课已荒废了多日。如今既决定了拜师,这聚灵期迟早是要继续练下去的,那干脆就抛开忐忑,抓紧时间恢复修炼。

如若抛开那未知属实与否的火噬凶体,封子谋确是天资奇佳之人,这聚灵修诀练习下来也有两年了,此刻驾轻就熟、专心运气,在他体内沉寂多日的火灵气便再度奔腾游走起来。

“哟,这不是昨天来的那俊俏小哥吗?这么勤奋用功啊,一大早就在修炼。”吃吃的笑声,惊醒了专心运功的封子谋,他睁眼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泉边,两名竹山派女弟子一边洗簌、一边拿眼角瞟他。

二女一长一幼,虽是布衫荆钗、却颇有姿色,尤其那年长一些的,巧笑顾盼、眼目流波,一种妩媚之意、随风袭人。那年幼的却有些羞怯,年纪看起来跟封子谋差不多。

封子谋有些窘迫,站起来向二女拱手道:“小子初来乍到,不识规矩,打扰了两位姐姐梳洗,望两位姐姐勿要见怪。”

“呵呵,师妹你听,这嘴巴可真甜,明明是我们打扰了他,他却反过来说,真有意思。”年长之女格格娇笑道。

封子谋脸上红了红,又道:“姐姐见笑了,不敢再打扰姐姐,这就别过,两位姐姐慢洗、慢洗!”说完,便急急忙忙地转身离开。

“哎,这就跑了呀!怎么这么害羞呢?格格……”“师姐,你别逗他了,人家是三师叔亲自带回山来的,小心惹怒了三师叔哦!”两个女弟子的交谈声,从背后隐隐传来。

经过早上这么一闹,封子谋也不再呆在自己的竹屋中闭门不出。午饭和晚饭的时分,他也掺和在一群竹山派弟子中,与别人互相问候攀谈,只是说到自己的来历,他却隐瞒了实情,只说自己是千木修同乡,心慕仙门,随千木修来开开眼界的。

他本就不是性情孤僻的人,将来迟早要和这班同门打交道,不如早些去主动结识、也不致让别人误以为自己孤傲清高。午饭后他遇见了早上的二女,聊得数句后,知道了年长的叫柳婧、年幼的叫李馨。

下午他去拜见了千木修,至于万丈修,则是从昨日起便进了后殿炼丹房闭关、开始炼那燧木丹,万仞修给他护法,两人须得七日后才出关。

如此过了一日后,千木修奉命外出打探消息,临走前嘱咐封子谋安心等他归来、若有难处可随时找陆其峰或派中几个执事弟子。只因封子谋此时尚未正式拜师,仍是个客人身份,千木修也特别向几名执事弟子交代过、让他们关照一些。

封子谋心中略感不舍,但也没有太过介怀。送走了千木修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竹屋中静静地修炼,间或跟派中弟子有些招呼往来。陆其峰每日来寻他一次,两人间也逐渐建立起一些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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