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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留梦机

走过十八年,万有容自卑过、骄傲过、抱怨过,自得过……终究归于平凡。2009年夏天,高考落榜的他不知道内心里是怎样一种心情。也许曾经还抱有幻想,但这样的结果不正在意料之内吗?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的结果才是正常的。别人辛苦努力三年仍旧失败,你不过用心了一个月而已。你的失败算得了什么?合情合理罢了,只是他仍旧有些失落。

有容乃大,这是父亲给他取名的用意。自他懂事起,也一直学习着容忍,容忍他人的错,也容忍自己的错。直到此刻,他突然自疑,自己真的该这么容忍吗?也许是错的,自己所理解的有容乃大是错的!想到这儿,他不禁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徘徊在乡间夜晚的小路上,心里想着有容乃大,想着自己的前路究竟在何方。四周是寂静的黑暗,唧唧的虫鸣,呱呱的蛙耳不绝于耳。不觉间抬头看看辽阔的星空,意外地发现天边一道流星倏然划过,落在前头远处一座小山包上。这一刹那,万有容想了许多。陨石、外星人、宝物、奇遇……

自己曾经除了小说什么都不感兴趣,没有探索未知的欲望,总是觉得知足常乐就好,没必要事事争强。但事实上自己不曾拥有,何足常乐?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没有一样是自己亲手得来的。自己不曾亲手赚到一元钱,没有拥有过又何谈知足?

直到此刻,他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人活世上,必有可争。想到这他不再犹豫,拼命朝小山包狂奔而去。他要去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小山包上,野树丛生,荆棘遍野。今晚夜空之上也无明月,只有黯淡的星光。黑灯瞎火中只能用手机照明,万有容凭感觉四处寻觅着。由于很少走过乡间野林,不一会功夫,身着短衣短裤的万有容已经有好几处裸露的肌肤被割伤刺伤。为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他忍住疼痛摸索着前进。

足足半小时后他也渐渐有些焦急、不耐烦。怕不能及时取得那未知的事物。忽然,不远处一点微弱的火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万有容急忙拨开挡路的密集的竹林枝杈,挣扎着挪步过去。终于他看到了一个脚盆大的坑洞里那一团闪着银光的球体。

万有容呆呆地看着地坑中鸡蛋般大小的银球,闪耀地银光不时变化着,显得美轮美奂。万有容只觉得从心底涌起一种占有的情绪,它太美了!万有容情不自禁地轻声赞美着。他已经将常识忘记地一干二净,无论它是什么从宇宙降落到地球,因摩擦力而产生的高温足以熔金。他右手不受控制般伸下去想要触摸,浑然不顾那悍然扑面的高温。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只摸一下而已……

尽管他已经感觉到那高温,却义无反顾,心里第一次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得到它。触摸到的银色球体那一刹那,指尖猛然一痛,“啊!”痛苦中,他的手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并看了一眼。回神再看地坑,却已经空无一物,那梦幻般的银球已经消失不见,这里再次回归黑暗。万有容按了下手机,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他观察到手指完好无损,只是仍旧很疼痛无比。他疑惑不已。又在地上摸索一阵,仍旧空无一物,只有地上的坑洞和仍旧弥漫其中的高温证明他之前所见并不是幻觉。

万有容狼狈下山,一路上他仍觉得食指疼痛,并且慢慢的痛苦开始向手臂延伸,他用力抓住右手,咬牙朝外婆家奔跑。疼痛之下他已经忍不住低声呻吟,浑浑噩噩中回到外婆家后便昏倒在地……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父母满脸的焦急,还听到他们不停地呼喊。最后一刻他又仿佛听到一句话——留梦机,于虚幻中寻找真实,把握自己的梦想……

一周后,万有容安然呆在九江家中,每日在家中小超市做着收银员一边继续看着玄幻小说。那日之后去医院检查发现丝毫无恙,父母才放下心来。父母奇怪万有容为什么会莫名捂住手喊痛,之后更是昏迷过去。万有容同样说不清,却也不想透露那晚的具体情况。他更奇怪那银球怎么会凭空消失,有心再去看看虚实又怕招惹父母怀疑。况且说不定这两天已经有人去看了,如果真的遗留什么的话只怕也已经被人取走。便也无心再去那里,每日继续自己的生活,只当没有发生过。心中十分失望,因为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奇遇。

只是有一点让他十分疑惑,不知为何,这几****渐渐开始多梦,而且梦中的事情开始渐渐清晰,梦醒之后仍能完整回忆。一开始他只以为这是自己高考后情绪低落影响的缘故,便没有在意,反而感觉十分新奇。然而两周过后他开始不安起来。

他发现自己开始不做梦了,但是他的人便在梦中!

每天晚上,在他睡着的一瞬间他却觉得自己醒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仿佛自己刚刚睡醒一样,但是自己却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睡多久。

梦里的天空非常的黑暗、空寂,只有一轮朦胧的残月,斜挂在虚空之中。

他尝试着探索梦中世界的边际,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边际,他永远只能看到这四周没有多少变化的风景。他呐喊着,想知道有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但事实上,梦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这里是他一个人的世界。

我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应该悲哀。一个人的世界,我既是唯一的国王,也是唯一的蚂蚁!万有容在心里这样自嘲着。

探索完成之后,他在想这样一个空寂的世界他应该干什么,他能干什么?然而三年荒废的高中生活却让他的大脑中空乏的只剩下无数充满对虚幻渴望和对现实无力的网络小说。难道自己仍旧在这里看小说吗?但是我该用什么看呢?现在手上可没有手机……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发觉有些不太对劲。他的脸色充满惊讶。他将右手拿起来,发现自己手中竟然真的出现了自己的手机!他犹自不信地打量了半晌,甚至打开电子书翻阅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就连内容都与自己百天看时一模一样!

莫非我可以心想事成了?万有容不禁这样妄想着。

于是他开始念起一样又一样东西:电视机、电脑、书本……

最后他无奈地发现,只有他自己亲手用过、看过的东西,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这让他梦想无极限的幻想破灭了。

无奈之下,找不到事情做的他只好看起了小说。在这个安静到可以说是寂静得可怕的地方,他却是看地津津有味,不得不说,小说确实很麻醉人。然而即便再如何沉迷,也是会累的。六个小时后,他不禁有些揉了揉早已经非常疲劳的双眼。茫然四顾,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竟然在梦里面看了整整六个小时的小说?没开玩笑?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一个问题,自己该如何出去?于是他尝试着在梦里睡觉,好让自己从这个梦里醒过来。此刻他已经隐隐有些忧心,如果自己无法醒来怎么办?

但是让他庆幸的是,两个小时后,他终于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他醒了……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是完完整整地经历了六个小时,上一秒才刚刚合上双眼,下一秒又睁开。他却觉得这一秒仿佛已经被延长了无数,让他感觉自己确确实实地经历了一场梦。他看了眼外面明亮的天空,又看了看手机。八点整。

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本来正在看小说,直到23:50,然后……

那真的只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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