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敬弘?”许令月满脸讶异,接连问道:“他为何此时提婚事?他对我们家的事心知肚明,如何做这样失礼的事情?”
许二郎生恐许令月误会苏敬弘,不等大哥说话,便忙不迭地为苏敬弘说好话:“他自然知道月娘要守孝,只是先和哥哥们提了一番。等到月娘出了孝,两家再正式谈这件事。”
许令月“嗯”了一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许大郎打量了下许令月,见她神色正常,并无羞恼之色,便认真道:“月娘,我和你二哥都觉得苏二郎人不错,瞧着对你也诚心。你五月里就要及笄了,婚事也要抓紧定下来。父亲虽然不在了,但只要有大哥在一天,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不过,这事儿也要看你怎么想。我们觉得好,也得你也中意才行。苏二郎确实是良配,九个月后正式提也行,但你得心里有数,凡事多上心。”
“世间许多事,都是手快有,手慢无的。”
许令月感受到许大郎毫无保留的关心,感激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大哥且放心。”
夜晚。
许家诸人都已入睡,私下鸦雀无声。
许令月独坐在窗前。
她的心情着实有些百无聊赖,奈何现在没有条件轻罗小扇扑流萤,只能拿着小剪刀在烛心上漫无目的地剪着,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许维去世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尽管许大郎已熬红双眼、尽力维持许家的状况,虽然他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神头,但从他时不时紧皱的眉头和脸上偶尔闪过的阴霾,许令月还是发现了很多端倪。
许家处境不妙。
许维的去世,也把许令月拉回到了前世的状态。
这一世,她本只想做个安稳平静的娇娇女,嫁个家境富足的丈夫,做个悠闲赏花的富太太。
可现在,那种挣扎求存、上进好强的状态又悄悄地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前世最大的梦想不是成为伟大的表演艺术家,而是实现真正的自由。
许令月前世看过一本书,说人一生的终极追求就是达到三个境界,财富自由,心灵自由和时间自由。
作为国内一线美女明星,又托朋友的福,选择了得力的投资项目,财富自由对她来说基本实现。
但时间自由来说对她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在大多数时间里,她连每天睡够八小时都是痴心妄想,整日赶完这个通告,就要去那个剧组报到。
父亲在她成长中的缺失,母亲的自杀身亡,让她的内心总是空落落的。
她唯有用拼命的工作来负担自己的生活,麻痹自己的神经,企图以一个个出类拔萃的成就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但成功的喜悦从来都是短暂的,欢呼雀跃过后更大的失落总是如影随形,然后她再投入到更高强度的拼搏中。
这种生活,说真的,她觉得有点累。
在大秦,女子十五岁及笄,就可以结婚了。
她的婚事也快了。
可是要嫁给苏敬弘……
她对苏敬弘印象其实很不错。
情商高,有手腕,人也算坦诚仗义。
两人也很说得来。
但是,她对他完全没有来电的感觉。
虽说很多女人都是被男人感动后才在一起。两人婚后过得也很好。
但许令月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她想要更好的。
从小,她总是听到人们做着选择题,女孩儿是应该选择自己爱的人还是选择自己爱的人呢?
她总是很疑惑,为什么他们不能是一个人呢?
长大后,她看遍了太多的阴差阳错和求而不得。
她明白相比于自己爱却不爱自己的男人,爱自己自己却不爱的男人无疑是个更好的选择。
但终究,这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婚姻对女人来说几乎是第二次投胎。
为什么不努力让自己爱的人也爱上自己呢?
女人对待男人常有两种态度。
把他当做供养者和把他当做情人。
可最最遗憾地就是,这两个人往往不是同一个人。
女人对自己的供养者总是挑剔多多,而对自己的情人却酷爱犯贱和倒贴。
许令月觉得,真正有本事的女人是把自己的情人和男神变成心甘情愿的供养者。
这似乎很难,也需要你付出很多努力,但它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它可以让你拥有更完美的婚姻,让你的生活充满浪漫又不失责任感。
许令月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前世这样的生活曾被一个男人摆在她的面前,可她却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她还记得顾梓扬用赚到的第一笔主演片酬,买了名贵的钻戒,向她求婚。
那一年,顾梓扬23岁,她22岁。
23岁的男人,便已经决定与她厮守终生,并为此付出了持之以恒的努力。
她当时用什么理由拒绝来着?
年龄太小?事业才起步?还是我没做好准备?
她已经记不得了,但奇异地,她清楚地记得顾梓扬当时强忍着失落说没关系的样子。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可时隔许久,许多前尘往事她都已忘却,可这件事她却还记得。
也许,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在意的吧?
她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唐九郎。
唐九郎和顾梓扬的眼睛长得很像,是标准的桃花眼。
是许令月最喜欢的款式。
她突地想起唐九郎和她说过的话,说苏敬弘不是好人,让她离他远点。
她不由有些失笑,唐九郎这个人有时候又周全又能干,有时却显得很孩子气。
说起来他和苏敬弘是嫡亲的表兄弟,却不知为了何事,两人见了面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蜡烛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许令月放下手中的小剪刀。默默地收拾了一番,便去休息了。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心中默默地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