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敷衍地“嗯”了一声,便转过头。
苏敬弘面不改色。
唐凤炽对唐九郎的态度颇为不满,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似在提醒他不许出幺蛾子,随后就陪着温老先生去了天字号雅间。
止水诗会的热潮就此掀开。
许令月和钱珠娘坐在名为“流云”的雅间中,吃着美味的茶点,不时关注外面的动静。
两人先是猜字谜为乐。
“七人头上长了草。”
“我知道,这个简单,是花字。”
“一口吃掉牛尾巴。”
“我想想,嗯,是告字。”
“大有头,中无心,小全身。”
“额…..会不会是京字?”
荷香不断取来外面递进来的最新诗作。
主仆数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她们虽是商人之女,却对诗词十分感兴趣,颇像是现代的粉丝对娱乐明星的态度,谈论起来最是起劲,头头是道。
“今晚京城四杰中的李郊李东野、施应之、罗冠都来了,不知能否分得出高下来。”
“听说四人以施应之为首,今晚不知还能不能独占鳌头。”
“娘子,娘子,李郊李东野又出了新诗。咏月诗,得了温先生的赞呢,说是新奇瑰丽,意境悠远。”
许令月饶有兴致地接过来,素白的纸笺上一首工整的《花婵娟》:“花婵娟,泛春泉。竹婵娟,笼晓烟。妓婵娟,不长妍。月婵娟,真可怜。夜半姮娥朝太一,人间本自无灵匹。汉宫承宠不多时,飞燕婕妤相妒嫉。”
立意倒是新巧,也算琅琅上口。许令月和钱珠娘都不擅长此道,不过品评一番便转向了其他诗作。
不一会儿,又听荷香兴高采烈地报告道:“宋煦之穿着那件书法绸衫来了,外面好轰动呢。”
许令月兴味盎然,跃跃欲试,想出去看看。
钱珠娘知道是许令月的作品,也万分期待,撺掇着许令月现在就出去。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出了雅间,站在走廊里向下观望。
果见宋煦之穿着亲笔手书的书法袍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本就特立独行,如今更是显得鹤立鸡群。众人围着他询问、夸赞,宋煦之洋洋得意,笑得灿烂无比,特意点出这是自己亲笔手书,由许记布庄制作。
许令月心中愉快至极。她对这次的书法绸袍寄予厚望,希望许记布庄能借此在京都再上一层楼,这样许维就可以减少四处奔波的辛苦,一家人也有更多相聚的时间
想起父亲,许令月心中惦念至极,现下交通不变,通信也非常麻烦。
她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一会儿想父亲现在到了哪儿了,一会儿又想他会不会因为忙碌饿着肚子,又惦着他会不会一时不慎淋了雨着了凉。
正思绪百转间。
却听得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你的手笔?”
许令月转过头,不知何时唐九郎已出现在她身旁。
他一如既往微昂着头,明亮的大眼熠熠生辉。因为距离很近,许令月将他浓密修长的睫毛、挺直秀美的鼻梁看得一清二楚。
许令月目视前方,笑着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唐九郎得意地笑道:“七哥告诉我的,他说许记布庄最近新出了个厉害的女画师。”
唐九郎的七哥便是天丝阁的主人,给了许令月动力和灵感的人。
唐九郎又主动笑着说:“月娘,我看过你画的花样,又新奇又大气,我很喜欢。”
许令月心中无语,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上次还在叫自己丑丫头,这次就顺杆爬直接叫上月娘了?
许令月无奈地定定看了唐九郎半晌,看他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话语中的问题,只得静默无语。
唐九郎却摸了摸脸,笑道:“月娘,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莫不是我脸上长花了?”
许令月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她认真地说:“唐九郎,你是不是钱多的花不完,一定要穿在身上才觉得安心。”
唐九郎郁闷道:“你有话直说。莫这样拐弯抹角的讽刺我。”
许令月满脸认真,专注地吐槽道:“我对你的衣着品位表示担忧。我觉得你需要修改。”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可以考虑给你担当衣着顾问,帮你设计衣服,搭配穿着。不满意就退货。不贵的,放心吧。”
许是唐九郎一副傲娇的样子影响了许令月,又许是唐九郎叫她丑丫头的仇许令月还没忘,许令月每次见他,总是忍不住刺她几句。
唐九郎爽朗地哈哈大笑:“月娘,我觉得你比以前可爱多了。从前,你最爱哭,不小心落水里要哭一下午的。”
然后,出乎许令月的衣料,唐九郎竟接受了许令月的建议,满脸挑衅地道:“不过,我对你有信心,愿意接受你的定制。你敢接我这样的大主顾吗?”
“额……”
许令月觉得自己和唐九郎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她觉得自己需要去庙里算一卦,看看自己和唐九郎是不是生肖犯冲。
见许令月没有回话,唐九郎又道:“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许令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说的是谁?”
唐九郎言之凿凿道:“我看到你和他说话了。很熟络的样子。我告诉你,他不是好人,你离他远点。”
许令月这才反应过来,唐九郎说的是苏敬弘。她郁闷地问道:“他不是你表弟吗?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唐九郎讽刺地反问道:“他告诉你他是我表弟了?”
许令月道:“他刚刚不是叫你表哥吗?”
唐九郎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做声。
不远处的苏敬弘看到唐九郎站在许令月身旁,又见两人有说有笑,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又迅速消失不见。
下一刻,异变突起。
血光伴着长剑在空中挥舞,四处飞溅。
许令月听到有人高声叫道:“有刺客。”
“是前朝余孽。”
现场一片嘈杂,陷入混乱。
“杜老狗,你忘恩负义。”
“我杀你全家。”
“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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