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清荷送香,蛙鸣阵阵。
许家大小姐月娘坐在廊下,微眯了一双漂亮的杏核眼,拿着细长的银勺子,给在自己身前撒欢儿的牡丹犬豆豆喂食儿。豆豆不过三个月大,却已经会做出各种可爱的动作来讨人喜欢。看着豆豆有灵气的小模样,许令月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一扫心中多日的郁卒,“心肝儿宝贝开心果,不着急,这些都给你吃。”
“月娘,夫人来看你了。”一个梳着双丫髻、身着绿罗裙的姑娘走上前,恭声说道。她是许月娘的贴身丫鬟荷香,今年十五岁。
“我知道了。”许令月放下银勺子,接过荷香递过来的帕子,斯文地把手细细擦了一遍。撩起精致的湘妃竹帘,进入屋内,准备迎接母亲林夫人的到来。
来到这里将近一个月,许令月大多时间都躺在床上养病,由教养妈妈陈氏和贴身丫鬟荷香、荷叶照顾。母亲林夫人每天都会来看望月娘。托福于原主残留的大部分记忆,再加上高超的套话技巧,许令月很快就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许令月现在所处的朝代叫大秦,建国二十多年。这是一个发达而开放的年代,经济繁荣、外交频繁、教育先进、民风开放。尽管仍处于封建帝制时代,但无论婚姻制度、教育体系、社会舆论都对女性相对宽容。说实话,许令月很满意。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许令月,今年十四岁。父亲许维,是长安城一位经营珠宝、布料的大商人,家资丰厚,交游广阔,与波斯胡商也有生意往来。母亲林夫人是家中主母。两人育有二子一女,分别是许令月的大哥许嘉辰,二哥许嘉庚和许令月。
许维有妾三名。朱氏原是府里的丫头,生一女,为许令月的二妹许宝珠。董氏则是从府外抬进来的良妾,家道中落。生一子一女,分别是许令月的三哥许嘉时,三妹许珊瑚。金氏是许维从江南带回来的美妾,歌舞伎出身,美丽异常,进府不过一年多,还没有子女。
林夫人高鼻梁,杏核眼,虽然已经四十有五,但保养良好,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岁。林夫人未出阁时便跟着林老爷打理家中生意,精明能干。嫁给许维后跟着许维走南闯北,经过的风风雨雨不计其数,行事做派完全一副女强人的架势,说一不二。
在确认许令月已经病愈后,林夫人便对许令月展开了教育,勒令她不要学那些伤春悲秋的闺中弱质,要求她多和那些爽朗能干的女孩儿一起玩耍。
看着母亲一言九鼎、雷厉风行的架势,许令月暗暗咋舌,拉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问爹爹什么时候回府,总算转移了林夫人的注意力。
交代完七七八八的琐事后,林夫人让侍女荷香取来了许令月的梳妆盒。镶螺钿的紫檀木梳妆盒做工精致,打开后琳琅满目,让许令月有些晃眼。林夫人从中挑出一串粉水晶手链,戴在了许令月白皙的手腕上。
许令月完全怔住,低垂下双眼,默然不语。
“你三岁时,一位游方道士来府上做客,言道此物与你有缘,佩戴在腕上可驱邪避难,”看着女儿怔忪的样子,林夫人不由放柔了声音,抚摸着许令月柔软浓黑的头发,“还说你十四岁时会有大灾,唯有此物才能帮你度过难关。”
林夫人叹了口气:“看来那真人却是有些本事,月娘是个有福的人。”
“娘,我头晕,想睡觉。”许令月心念大动。九尾狐手串触到许令月吹弹可破的肌肤时,她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眩晕感。
“那娘回去了,月娘多休息。”许令月躺在宽敞的紫檀木床上,双目微闭。林夫人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角,方才转身离开。
许令月闭上双眼,很快进入飘渺的梦境中。
雾气朦胧间,许令月踽踽独行,不知身在何处。茫茫间,她似乎行走在一处古色古香的雨巷。不远处的尽头,一位看不清长相却姿态从容的青年站在那里。
她听到青年悦耳清亮的声音传来,有如天籁。
“桃桃,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