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午膳过后,太子赫连青羽果然领着个续着白胡子的老头来了清荷苑。
他们进门的时候,我正躺在贵妃榻上看书,这些书都是冬霜送过来的,说是太子妃亲自挑选,用来教习我礼教的书。其实就是些相当于我们那时候的《女戒》,《内训》,《女范捷录》的书,就是对女子进行封建教育的教材。我看的昏昏欲睡,正发霉呢,就听小六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
“太子殿下到!”
我当即一惊,啊,腹黑男赫连青羽来了?哦,是了,小六子告诉过我,他要带御医来给我看病。
其实我哪有什么病啊,无非是中了毒,而就在你们来之前,我的毒也已经解了。
不过太子殿下驾到,我可不能躺着觐见。真是有够惨的,在现代的时候,跪过谁!可到了这里,虽说是左相家的小姐,还不是得见谁都下跪,行礼!
赶紧起身,出了房门,像模像样的行了个万福礼,刚要说吉祥话,赫连青羽已早一步虚扶着我的胳膊让我起身:“若溪,不必多礼!住的还习惯吗?要是有需要,你直接告诉本殿下。”一边说,一边引着我往屋内走去,“哦,本殿下带了御医来给你看看嗓子。”
我决定还是直接出声讲话打消他要让我看医生的想法,“谢过太子殿下,若溪一切都很好。”
“哦,是吗?!那就好,那就好。”赫连青羽听我这样说,马上接话,可又感觉不对,侧过脸看向我:“呃,若溪,能说话了?”
他的微睁着眼睛的样子有些好笑,我忍住笑意:“回太子殿下的话,若溪的嗓子已经好了。”
赫连青羽见我确实没什么问题,阴柔漂亮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夺目的笑:“是吗?什么时候好的。”这赫连家族都是妖孽不成,这个笑容真是引人。
“回太子殿下,若溪也是用午膳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好了。”赫连青羽的这个笑让我有一瞬的失神。
“这样啊,不过还是让御医看一下比较好,若溪觉得呢?”赫连青羽的语气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现在的这个太子总让我觉得怪怪的,不习惯,我还是喜欢他阴阳怪气的调调,满含阴霾的眼神,能让人总是提着心吊着胆。不是,我怎么会比较喜欢他阴森的样子,难道我有被虐倾向?
“若溪,若溪~~~~”
“啊?哦,好啊,那就劳烦御医大人了。”走到三角小桌旁坐下,将手腕放在桌上,静静等候着。
“林御医,仔细替叶四小姐诊治诊治。”赫连青羽对着一同前来的白胡子老头吩咐道。
那白胡子老头恭敬的躬了身,领旨上前。“叶四小姐,得罪了。”
说完也在桌前坐了下来,小六子立马上前,将手上的箱子放在御医手边,那白胡子老头将箱子打开,先从里面拿出一方丝绢,小心翼翼的铺在我放在桌上的手腕上,隔着丝绢给我号起脉来。
靠,感情他说得罪了,是在说男女授受不亲吗?!那我这样将手腕露在外边,是不是又失礼了,不过还好,皇后娘娘不在,不然估计她又要借题发挥了吧!
也就一分钟不到得样子,御医就将手收回去了,一手不停抚着胡须,一手在桌上敲打,眼泛精光的看着我,被这样的架势看着,当真让我心惊,手心直冒汗。
赫连青羽见林御医半响不说话,只是和叶若溪对望着,还以为叶若溪当真生了什么不好的病,嗓子也没有大好,不觉有些担心。
“林御医~~~,怎么样了?”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就怕得了自己最不想听见的回答。
“哦,回太子殿下,叶四小姐已没有大碍了,嗓子也好的差不多,只是还有些轻微的嘶哑,微臣回御医院配上些许药剂,按时服用过几天就会痊愈的。”林御医从座位上起身,恭敬的回禀赫连青羽,可他起身前别有用意看我的那眼,还是让我有些担心,难道他已经看不来,我不是生病,而是被毒哑的?若是那样,他为什么不在太子面前拆穿我?
赫连青羽虽有些疑惑,但林御医是宫里最好的御医了,他说的应该不会有错,转身吩咐:“小六子,你随林御医走一趟,将药拿回来煎好,送来清荷苑。”
“林御医,那你去吧!不管需要什么好药,尽管开!”又对着林御医说道。这白胡子老头估计真的是医术超群,看赫连青羽恭敬的态度就知道。
“那微臣告退!”走到门前,又回过头对我投来一瞥。小六子拎着药箱跟在林御医身后出了房间。
等那两人出了房间,赫连青羽上前一步,也在桌前坐了下来。
“若溪,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什么时候我和你这么熟了,熟到叫人家的闺名?这赫连家族的人都自来熟吗?
“回太子殿下,若溪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谢太子殿下记挂。”实在不想和这个腹黑男有过多交集,我的态度难免有些疏离。
“若溪不必与本殿下如此多礼,上回你生辰宴的时候,我不是说过私下里你可以叫我青羽吗?”呃,他怎么又想起这一茬?!
一会本殿下,一会又是我,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抬头笑笑,拿过桌上的茶壶沏了杯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太子殿下请用茶!”
赫连青羽微微皱眉,不过又想到这些事确实急不来,反正她已经在自己东宫殿里了,有的是时间,还怕她不臣服!端过茶杯凑近嘴巴抿了一口,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太子殿下若是没别的事,一会就请先回吧。”我低着头,小声嗫嚅。
啊?难不成自己是听错了?她是在赶自己走吗?赫连青羽诧异不已。
我见赫连青羽不做声,以为他生气了,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太子殿下,若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太子殿下如此独处,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要说若溪不知廉耻,没有礼数了。只能请殿下先行离去,还望殿下体谅!”
赫连青羽一想,也是啊,虽然自己是不在乎这些,但当初能将她留在宫中,不就是借口要教习她礼仪嘛,现在她这么说,倒当真让自己无法反驳,无法不同意了。不过,只要她住在东宫,自己有的是机会,凡事不可操之过急,遂了她的愿也好,自己正好回去处理公务。
当真起身告辞,“那若溪你休息吧,我先回去,若是你有什么需要,一会小六子送药过来的时候,你直接告诉他,好吧?”见我点头,才抬脚往外走去。
我随着赫连青羽往外走,再怎么着,我也得把他往外送送不是。
赫连青羽出了门,站在房檐下,又转过身来,“哦,忘了告诉你,菁儿被皇后娘娘留在凤仪宫谈心,你就先自己看看书,等菁儿回来后,她会好好教你的,不要太担心!”
切,我才不担心呢!又什么好担心的,太子妃一直都不回来才好呢!谁要学这些封建礼教,完全是佘毒嘛!
心里虽这么腹诽,脸上却恭敬起来:“知道了,太子殿下,若溪会用心学习的。”说完也不等赫连青羽再出声,直接说道:“太子殿下慢走,若溪就不送了。”
赫连青羽僵着半伸出去的手臂,和半张着的嘴,半响才回过神来,这小妮子当真是在赶自己,一点情面都不留呢!暗自摇头苦笑,这天下有多少女人会像她这样迫不及待的赶自己离开?谁不想多留他一时半会,可是到了这个小妮子这儿就完全变了味,真是不明白她的心思啊!收回手背在身后,转身往清荷苑外走去。
送走了赫连青羽,我回到房间,和这个腹黑男打交道真是有够累得,躺在贵妃榻上,翻了翻手上的书,切,我可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新时代女性,谁要学这个三忠五烈的无聊东西,随手放在一边。
这绿萼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不是说去吃午饭吗?这都未时了,怎么还没见她回来?我还想知道四夫人李季然在看到我的信的时候什么表现呢?
想着想着就歪在榻上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是酉时了,这夏天还是蛮热的,而且昨晚上我就没洗澡,看绿萼还没有回来,我决定自己去放水洗澡。
这东宫的洗漱间都大的很,不过因为是偏殿,倒没什么过多装饰,只在房间中间放了一道四开的屏风,因为洗漱间水汽比较大,屏风并不是传统的木质,而是玉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上面镶着画,不看倒好,我只看了一眼,立马就有喷鼻血的欲望,你猜上面画的是什么?
四副美人出浴图,那画风真是大胆,画的可真够逼真的!也不知道是谁人大作?还有,这太子妃礼佛的偏殿怎会有如此引人想入非非的画作?
泡在水中,真是说不出的舒爽,虽说这画有些大胆羞人,不过既然没有别的事,也没有别人在,我就看看好了。
我正看的开心,“吱呀”一声像是门开了,我以为是绿萼回来了,转过身对着门刚想说话,就见一个黑衣人闪电般从门外跃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来人捂住嘴箍住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