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十分钟庄晓蝶就让他停住,林沧明定睛一看,这是处靠近郊区的园林,里面种了很多水果,单单可以看见的就有葡萄,桃子,橘子和香蕉。
庄晓蝶牵着车和林沧明一起敲开了一户农舍的门,出来的是一位四十出头妇女和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妇女见庄晓蝶脸色呈现出喜悦之色,庄晓蝶用生硬的福州话和他交谈了一番之后,妇女就让他们两人进屋来。
在妇女去准备茶水的这当口庄晓蝶向林沧明介绍了这位农妇的身份,原来这个农妇是她幼时的保姆姓孙,庄晓蝶叫他孙阿姨。孙阿姨农村出来,想到城市赚点钱贴补家用,可是那时一个农村妇女来城市根本干不了什么,在福州市区转了好几天没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正打算回家,这时却正好碰见庄晓蝶的父母带着年仅一岁半的她出来游玩,可是不知怎的她就一直哭个不停,这可急了庄晓蝶父母,孙阿姨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见庄晓蝶哭个不停也就打算帮忙哄哄而已,没想到庄晓蝶见到她之后突然不哭了,还很兴奋的看着她,庄晓蝶父母甚是惊异,就想留下她在家当保姆照顾庄晓蝶,可是孙阿姨自己也有两个孩子在家需要抚养,庄晓蝶父母就答应每周允许她回家一天,并且每月给与相当优厚的报酬,孙阿姨见找了份如此好的工作且可以每周回趟家自然喜不自禁,待庄晓蝶如己出般悉心呵护。就这样一照顾就照顾了四年,直到五岁那年庄晓蝶上幼儿园了才离开,两人在这四年中结下了同于母女般的亲情,离开去幼儿园那天孙阿姨和庄晓蝶都很不舍的哭了一场,是啊,四年的时间,这感情怎能一朝割舍。在这四年的时间里亏了孙阿姨对庄晓蝶的照顾,让庄晓蝶父母无后顾之忧专心赚钱,在合同期满的时候庄晓蝶父母多拿出了一万元给孙阿姨,以此表达他们的真挚感谢,可是孙阿姨只是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工资,那一万块钱退了回来,说什么也没拿。
后来一段时间庄晓蝶跟着父母到了广州,期间也曾回来过几次福州并且知道了孙阿姨夫妇这几年在郊区附近买了一块地种起了水果做了小生意,生活也逐渐安稳了下来,两个和庄晓蝶年纪相仿的儿子也以优异成绩进入知名大学,心里甚是欣慰。
前一阵时间父亲帮她盘下了这个奶茶店,店面刚开张不能离开去孙阿姨果园的次数自然减少,今天趁着这个空档过来也不知是林沧明的福分还是庄晓蝶的安排。
福州人都很热情,有客人来家一般都会以寿面夹蛋相接待,这对林沧明这个老福州人来说自然晓得,可是中午的那顿饱饭搁在肚子里还撑着呢只能随意的吃了几口面意思意思下。
孙阿姨见林沧明面貌俊美虽然瘦了点,可是整体看过去还是相当的不错,以为是庄晓蝶的男朋友,待之甚周道,吃完面拿糕点端茶的搞的林沧明难为情连说不用,庄晓蝶也摆手道“孙阿姨别拿了,你不晓得他中午吃饭撑的连打几个饱嗝,现在能够吃点东西也是照顾咱们福州人这点传统罢了,你就别为难他了。”
“瞧你丫头说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啥。”孙阿姨不明就里的将一家人这三个字说的相当的重,林沧明看了看庄晓蝶见她在呵呵偷笑也抓了抓后脑勺红着脸解释道“阿姨,一家人这个称呼还是有点不合适,我和您刚认识,对于晓蝶,呵呵,我们纯粹还是好朋友而已。您说的这一家人我还够不着吧。”
孙阿姨一听却哈哈的用福州话跟庄晓蝶说道“你这男朋友还真害羞,你看只说一家人这三个字就把他脸红的,哪天娶了你还不晓得咋见你父母咯。”
“呵呵,孙阿姨,你还真误会了,我和他目前确实还是好朋友。”说这话的时候庄晓蝶低着头手直搓着衣角,声音也不像之前那么大声。
“好好好,好朋友就好朋友,算孙阿姨的错好不,对了我这两个小外甥见你这么多天没来惦记着你,你陪他们玩一阵吧,我和你这位福州朋友拉拉家常。”孙阿姨边说边叫出那两个六七岁的小外甥,不等庄晓蝶讶异的想说什么就被两个小孩子带出去了。
林沧明见孙阿姨如此,心里也甚是不解,微低着头看着手上端着的茶杯。
“你叫沧明对不对。”孙阿姨微笑着问着林沧明,林沧明此时的心扑通乱跳,跟第一次见岳母般紧张的“啊”了声,再“嗯”了声,完全失去了他以往的冷静沉着。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俩人用福州话你一言我一语的以庄晓蝶为中心展开了话题,这当然是林沧明最希望的可表面上还是得装着很淡定,虽然脑筋此时有些转不过弯,可是偶尔却还是懂得添些笑话融洽气氛,随着时间的加长话题也从庄晓蝶渐渐移到了林沧明身上,林沧明毫无掩饰的将自己的家庭背景讲给了她听,孙阿姨不像有些人那般势力眼,知晓林沧明的家庭环境后深表同情,就这样连续换了好几个话题后时间差不多接近了4点,此时林沧明忽的想起自己还得去徐阿公店,忙起身抱歉道“孙阿姨,对不起,我待会儿还有事情得处理不能和你多聊,跟你交谈的这段时间我受益匪浅,也很开心,如有时间下次再来打扰你。”
孙阿姨站起身拍了拍林沧明的肩膀微微点了点头“小伙子,你很懂事,阿姨很欣赏你,既然你有事阿姨就不留你了,下次有机会再来这边玩的时候一定得留下来吃顿饭。”福州的老传统又搬了出来,林沧明诚恳的答应了下来,这时孙阿姨叫回了两个外甥,又从后室里取出了一个黑色塑料包递给了庄晓蝶“丫头,刚才你说要梨,阿姨我挑了几个大的你拿去,哪天要什么水果不要出去买,来阿姨这边拿,别跟阿姨客气,知道不?”
庄晓蝶拿过黑色袋子看了眼孙阿姨抿起嘴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将袋子递给站在一旁的林沧明,叫林沧明先将车子牵到马路上等着自己。林沧明晓得这娘俩有话聊,会意的接过袋子和钥匙走了出去。
车刚牵到马路边上庄晓蝶就出来了,只见她手上又多了个袋子,也是黑色的,也不晓得是什么,不过林沧明对比了下自己的袋子,想着也许庄晓蝶又向孙阿姨要了份梨子留给自己吃,而自行车上的那份留给他自己。
“去哪?”庄晓蝶睁着大眼笑意盎然的问道。
“我得去个地方,你去不去。”
“去。”
“你还没什么地方就说去,不怕我把你卖了?”
“切,借你十个胆都不敢。”
“呵呵。”林沧明一边调侃一边已将自行车驶远开去。
这条路上中了一排木棉树,此时叶子正绿,林沧明喜欢木棉花,他时常幻想在那个木棉花开的日子里摘上一朵送给自己最爱的那个她,然后向她表白,可是花开花落几番晴,自己的这个心愿也只能深埋在肚子里了。
自行车一路缓行,约莫有半个小时的光景就停在了徐老爷的店旁,林沧明带着庄晓蝶进了门,看见徐老爷正坐在柜台后,带着老花镜在看报纸,店内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
“徐阿公。”林沧明紧走几步来到了近前。徐老爷闻言低垂眼睛往前一看,是林沧明过来乐呵呵的走出柜外。
“徐阿公,来,这袋梨子你拿着。”
徐老爷接过袋子看也没看往桌子上轻轻放下指着林沧明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呀,自个儿都顾不上了还给阿公买梨子,真不知道说点你啥。”
见庄晓蝶站在林沧明的后面笑眯眯的盯着他看便乐呵呵的道“咋哩,几天不见拎回了个媳妇来。”
林沧明忙摆手道“不不不,她是我的好朋友,叫庄晓蝶。”说完搔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其实,那梨子也是她的。”
徐阿公闻言假嗔道“怪不得你会买梨子呢,原来是借花献佛啊。”
庄晓蝶一听这话不待林沧明反应走上前解释道“徐阿公,你误会了,其实……”庄晓蝶将林沧明拿梨子的经过简述了一遍给徐老爷听,见徐老爷看自己不住的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又往后靠了靠。
“瞧丫头你说的,我跟小明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事怪他呢,他这样子有一扎没一扎往我这跑帮我做家务跟我聊家常,谈国事这段日子他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他是个有心人,懂得知恩图报,我不过搬张凳子让他坐着看书他便对我如此,假如有些人对他更好的话那他不定还会以身相许呢。”说着捻了捻胡子叫他们两个坐下,自己去后屋换件衣服。
庄晓蝶听着徐老爷的话之后不禁看了眼林沧明,见林沧明也在尴尬的看着自己不觉好笑“我可没要求你什么,你别这样子看我了。”
“徐阿公言过了,其实我也没他讲的那样好。”林沧明可能由于紧张,手不住的搓着。
“不用阿公讲我也晓得你怎么样,阿公又没说你坏话你干吗紧张成这样。”庄晓蝶话音刚落徐老爷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林沧明担心徐阿公又打算在他面前说自己的事弄得自己尴尬于是起身道“阿,阿公,天色不早了我去帮你做饭。”
徐老爷是什么人,哪能不知道其中缘由,于是嗯了声略略点头道“小明啊,你先去菜市场买些菜回来,等下咱爷俩一起下厨。”说着便给了钱让林沧明出去。
林沧明像是得到特赦般拿过钱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门往菜市场跑去。
回来的时候已过五点半,菜市场离这其实并不远,去了这么久主要还是林沧明怕回来的早了被那俩人拉去谈话,这种场合自己坐在中间让他们这样子评头论足的,无论中听的还是不中听的都觉得渗人,还是耳不闻为好。
哪知道进了门才知道事情还不像他想的那般悲观,原来那俩人见他没回来已经先去厨房炒起了菜,把谈论他的地方搬到了厨房,还聊的不亦乐乎,徐老爷看见林沧明手拎着大包小包的菜站在厨房门口愣着便叫他先拿去洗。听着厨房内笑语叠起,林沧明才恍然大悟,想必徐阿公已经把庄晓蝶当成“一家人”了!敢情这年代领个异性回家都得有此一遭啊,解释是没必要了,徐老爷和孙阿姨没的比,你跟他越解释他越觉得你在糊弄他,干脆让他按他自己的思绪走,只是不知道庄晓蝶是不是跟他解释清楚了,徐阿公把自己当成亲人自己没把法说清楚,可是庄晓蝶第一次来徐阿公不知底细,如果庄晓蝶跟徐阿公解释的话那事情应该没那么复杂的。
可是直到吃完晚饭离开了徐老爷的家,林沧明也没从徐老爷的语气中琢磨出点什么端倪来,旁敲侧击问庄晓蝶,那丫头却答非所问,折磨的林沧明一夜无眠,甚是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