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精心烹饪的这道红烧鱼,卖相固然不错,味道亦是鲜美,但对于在向家的餐桌上见过“世面”的颜姝而言,这些却也算不得太出奇。
让颜姝拍案叫绝的是,这条鲤鱼竟然一根刺都没有,就只有一条鱼骨支撑着鱼身,它的外表看起来仍是条完整无缺的鱼,可实际上却大有乾坤,这不得不令颜姝大为惊叹。
“白非,你是怎么做到的?等等,你别告诉我说这条鱼本身没长刺哦!”颜姝脸上不掩崇拜的热忱,她一向爱吃鱼,却又怕吃鱼,因为她被鱼刺卡过好几次,每次几乎都够让她刻骨铭心的,所以后来她不得不妥协,以海鱼代替淡水鱼,好歹海鱼刺要少些,如果她能学到白非这功夫,那她就彻底告别鱼刺了,她的人生就又和谐了不止一点点。
颜姝眼中闪烁的小星星令白非相当满足,他往她碗中夹去一筷鱼肉,笑:“这是我的绝活……也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你教我好不好?”颜姝眯眼笑得甜兮兮,亦贼兮兮,“既然这早已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那你现在更应该快点告诉我,不然我们之间的‘秘密’岂不是就少了一个了!”
她的脑筋转得固然快,小把戏也耍得不错,殊不知早已跌进了白非的“圈套”里,他原是要逗她往下聊的。
“伊儿说得对,我们之间的秘密一个也不能少!”白非微微一笑,在颜姝期待的眼神中往下说,“伊儿最爱吃鱼,可又怕被鱼刺刺到,所以我冥思苦想凝神苦练终于炮制出这个去刺的法子。”
听他一口一个伊儿,颜姝起初倒是有点别扭,但其实他这样反而像是在说第三者的事,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反让她更自在了,实在是意外之想,于是,仰望他的小脸越发顾盼生姿明艳动人了。
“伊儿和我有个约定,我帮她去一辈子的鱼刺,她让我帮她去一辈子的鱼刺。”白非表白,平平淡淡,朴朴素素。
“那是什么意思?”颜姝一呆,他帮她去一辈子的鱼刺,她让他帮她去一辈子的鱼刺,真是浪漫得可以也实惠得可以,感动……可,她想要的“实惠”呢,他还是没有告诉她怎么去刺。
“伊儿不需要知道如何去剔除鱼刺,这个活你永久地卖断给我了!”白非笑如冬阳,令人煦暖而慵懒
颜姝心里酸了一下,终于感觉有几分肉麻,这些情话她不想再听下去了,那并不是她自己的记忆,还是不要起了窥探之心才好。
“不过,伊儿的好奇心也是要满足的……”
“呃?”颜姝精神一振。
“我答应过伊儿,在她成为我的新娘子的那天,会揭晓去鱼刺的秘密。”
这么说,她终究与这门绝技无缘了。
“嗯哼,算了,我永远不知道才好,反正知道了也不一定学得会。”颜姝嘟起嘴。
哪知白非却笃定道:“你当然能学会。”
“我可一点武功都不会哦,你八成就是用内力干的活,搞不好一掌拍下去,这全身的鱼刺就飞出去了。”颜姝说起这茬忽然注意到另一件事,“对了,我以前会武功的不?”
白非摇摇头。
颜姝竟有些失望,转而又好奇起来:“像我们干这一行的,不是都需要学点武功傍身的吗?不然在行动的时候万一失手,岂不是很危险!”若是伊水有一身好武功,也许不会命赴黄泉了。
“虽说是不会武功,但逃命的本领还是有的。”白非眼中有一丝落寞的笑意,仿佛是在笑颜姝单纯,又似在叹现实毕竟残酷过理想。
“也不一定吧,要是有武功,那天也不会被人打到……把所有事忘光光了。”颜姝道,“好歹也学点轻功嘛,没错,做小偷的不该跟别人动手,但这事实上也更说明快速开溜有的多么地必要哇!”
“你不是逃不了,被守卫发现,是计划的一部分,被他们驱赶也是依计行事,只不过未曾想到你会……”白非喟然长叹。
哎哟,这么说,那计划也没想象中完美嘛,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蟒玉,而是利用苦肉计转移视线混水摸鱼得的手,颜姝估计就是这么回事。
眼见着白非的情绪似变差了,颜姝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深究下去,她本来还想问问他是怎么受的伤,但又觉得时机不太对,便在安心无虞地吃鱼之际,问了一个还算轻松的问题:“蟒玉现在在哪里呀?”
“在我们的家里。”白非简单答道。
颜姝蓦地一窘,就是那个山水环绕的地方,那是他为他们营造的“家”,看来,这个问题她避是避不掉的了,要死就死吧。“那天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说完,她就开始紧张地祈祷,希望不要是她消化不了的那一个。
“你最大的心愿是找到你的亲生父母。”这一次没被打断,白非顺利地说出了伊水的心愿。
颜姝的心有个地方松了,可另一个地方又紧了。
“利用蟒玉就可以找到我父母?”颜姝如今只能指望白非了,最了解伊水的人是他,最能帮到她的人当然就是他了。
“你以前是这样说的。”白非的回答让颜姝的神经又一紧,赶紧又问,“那我……有没有说怎么利用蟒玉去找呢?”
白非接下来的话让颜姝的心瞬间结了冰,他道:“这个你没有说,你只是说,等拿到了蟒玉再说。”
“那,关于找我的父母亲的线索,你究竟还知道多少?”颜姝气虚了。
“没有了。”白非道,“你似乎不太愿谈起他们,我也就没有多问,想着,等有了蟒玉再计议也不迟,谁知……”
谁知,伊水会消失,这个案子就快变成无头公案了。
刚刚看到了一些希望,马上就变成了更认真的失望,还捎着一些别人寄予的她无力承载的希望,所以,颜姝真是有些绝望了,这种绝望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夜色降临,她歪在房间的小榻上,烦躁得想大叫,偏偏这个时候还来了个找麻烦的人。
那是向屹。他找她要答案来了。
首先,看到她身体无恙,他的心略宽了宽,但纠痛了整日的心绪还是冷凝在了语气之上:“究竟,白非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过了吗,朋友。”正烦着的心不免还是虚了一下下,挺身从小榻上坐起,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我呢?我们是什么关系?”遽然又问。
没料到他会出此一问,心像被小兔子撞了一下,乱了。
“颜,你回答我。”向屹双臂一收将她环成面对面,黑瞳火热逼视,“在你心里,当我是你的什么人?”
“……朋友。”说完后悔了,也许端出表姨的架子好掌控局势些,他身上那种强烈的气场又苏醒了,每当此时,她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朋友?可以亲吻的朋友?”向屹脸上笼上一层冷霜,眼中却窜出一道火苗。
“我又不是跟你一个人吻过……”一着急又祸从口出了,一般这个时候,她不能急中生智的话,就会恼羞成怒。
“那他,也是——”向屹切住牙齿,没有往下说。
“不止,他和我有婚约……”这是急中生智还是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