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向峻说要帮她戴耳环,颜姝顿时三魂惊飞了两魂,以她的薄弱道行,以他的堪堪美色,再给他那么一戴,鬼知道会勾出些什么花花肠子来,经了上午那一役之后,她对自己抵御诱惑的能力完全没信心了。
人贵在自知,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碰她的耳垂!
说时迟那时快,颜姝五指一收握成拳头,并迅速缩回背到身后,同时眯眼笑道:“不用了,我回去自己戴!耳环很漂亮,好喜欢,谢谢!”其实因为太紧张,那耳环长什么样她根本没看清。
“颜子——”向峻毫无征兆地突然将颜姝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深情道,“我一定帮你找回记忆,送你回家!”
“能回家就可以了,有没有记忆不重要……”颜姝意外落入向峻怀中,奇怪地是,无论她的身或心,都一点儿也想不抗拒,他的怀抱暖暖的,她猫在那里只觉好安心,仿佛只要闭上眼睛,便能安然入睡。
本以为世界和平已经实现了,谁知,忽然被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所破坏。
不用抬头看,颜姝已知道这是谁来了,除了姚佳人大小姐,还能有谁?懒得理她。
颜姝不动,向峻亦不动,且看他,神态自若地怀抱着佳人,笑望着来人,微微一笑以示招呼。
“你这是在做什么?”林氏终于轻咳一声开了口,姚佳人偎在她身旁,状似受了惊吓实则幸灾乐祸地看着颜姝,后者正将头埋在向峻胸前,尚是一副惬意似倦猫的姿态。
突然听到林氏的声音,颜姝的大脑缓冲了十数秒才反应过来,本来是打算立即起身坐好的,转念一想,反正她们也看了个清清楚楚,不差这十几二十秒,如果太过矫健地从向峻怀中弹出,倒显得鬼祟了,显得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因此,待林氏话音落地,又赖了片刻,颜姝才从从容容地离开那个让她眷恋的怀抱,然后大大方方地看了林氏一眼,因为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话同她打招呼比较,索性没有出声。
“大娘!”向峻不动声色地携了颜姝同时起身,含笑见礼。
“见过太太!”姚佳人的眼神倒是提醒了颜姝,她便也行了主仆之礼。
俩人依旧并肩而立,犹如一对壁人,分外令人赏心悦目,即便是心生不悦的林氏,亦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太太在问你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怎么不回答?”姚佳人颐指气使道,她约了姨母出来,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去见大表哥而已,想不到却在此遇到这个贱丫头,更想不到这个贱丫头居然胆敢勾引二表哥,这一次她还不死定了!
“回太——”颜姝逼于无奈,只得开口,可才一开口,便被向峻拦住了。
“大娘,是这样的。”向峻坦然道。“方才颜子思乡情切,情绪低落,峻儿正在安慰她。”
林氏未及开口,姚佳人已然抢道:“二表哥,你不要存心包庇这个臭丫头,我们明明看到她不顾廉耻,光天化日之下对你**,企图勾引你,简直是——伤风败俗,罪无可恕!”
这姚佳人想象力之丰富,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颜姝不禁与向峻相视而笑,**企图勾引,哈哈,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佳人表妹,你真会说笑!”向峻只是淡淡笑道,见颜姝没有窘迫,他亦安心。
“谁跟你说笑啊——”姚佳人跺脚,转而又冲林氏发功,“姨母,您怎么不说话,您刚刚也看到了,他们明明就是——”
林氏略显严厉的目光落在姚佳人身上,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心中却也掠过一丝无奈,佳人这丫头真是被宠坏了,身为千金小姐行为举止毫不在意,遇上不遂心的事就大呼小喝,说起话来更是口无遮拦,偏偏她骄纵惯了根本不听劝,只一味耍点小聪明在屹儿面前作样子,这样下去如何让他倾心?
“姨母!”见林氏沉吟不语,姚佳人恃宠生娇地在她手臂上摇了一把,怂恿意味十分明显。
“二表哥刚才不是说了么,他在安慰颜子。”林氏淡淡道,从她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却自有一股子威慑力。
“可是……”姚佳人脾气是大了点,却也不笨,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看出林氏主意已定不打算追究的了,便只是嘀咕了一下下,未敢再多言。
“你家在何方?”林氏这话自然是问颜姝。
“荆州。”颜姝随口道。
“家中还有些什么人?”难得林氏又看了颜姝一眼,且这一眼还看得挺悠长。
“爹,娘,还有我,一家三口。”颜姝低下头,这说的当然是她自己,只可惜,昔日快乐的三口之家,如今阴阳两隔,回家看看,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对她而言已成为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回想。
“你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待着吧,到了时候自然能回家了。”林氏亦宽慰亦告诫地道。
“大娘,我已经决定帮颜子赎身了,希望她想回家的时候随时可以回去。”向峻忽然道,说完低头看着颜姝温柔地笑了笑。
对于向峻这一决定,林氏似乎并不意外,她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这事以后再说。”顿了顿,又道:“峻儿,你想到什么都可以去做,大娘……总是支持你的。”
清淡的话尾中,竟拖出些许慈爱来。林氏是何等人,在向屹当家之前,向家就是她一力支撑,在她当家的那十数年里,家业扩大了二倍还不止,以她精细老道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向峻对颜姝有意,便不失时机直接向他表明了态度,即鼓励他去追求颜姝,这样一来,她的儿子向屹自然就安全了。
“谢谢大娘!”向峻心领神会,虽然之前他并未忧心过家中会有否阻力,但得到林氏的赞同,还是难免开心。
颜姝也听出了林氏的弦外之音,这倒多亏方才姚佳人华丽丽地将她与向峻摆在一块说事,她才比较顺当地联想到了,当下很是无语,对林氏的心机相当鄙夷,这要换成是向屹看上了一个丫头,她还不跳起来反对啊,到了向峻这,她就无限量支持,什么人嘛,摆明了不想让别人的儿子结富贵姻缘,以确自己儿子的地位——当然,干涉别人的婚姻是要不得的,可是干涉背后那出于爱护的动机却是温暖的,如果是正室之于庶子那更是可贵的。
“晚上带她过来馨院一起用饭吧。”林氏吩咐一声便走了。
哎,她还使劲撮合上了!“你们一家主子吃饭,要我去干嘛,端盘子布菜啊?”颜姝吐气,“我能不能不去?”
“可以啊,你不想去便不去好了,我去跟大娘说。”向峻满口答应,脸上笑恒久天长。
“你看出来了吧,你大娘对你没安好心呢。”颜姝仍有些义愤难平,大家都是姓向的,凭什么好处都让一个人占尽了,就算向峻不在乎,也不能太欺负人哪,再说了,还得顾下人家亲娘的感受,为人妾室已经够不得已够可怜的了,还得看着儿子遭受不公正的待遇,那可比自己失宠受冷落好不到哪里去。
“大娘对我算是好的了,她还很疼馨儿。”向峻知足道。
“叫你一声峻儿,赏你几个丫头就算好了?”颜姝啐道。
“不然还想怎么样呢?”当年父亲离家,大娘没有将他们母子三人赶出家门之时,向峻已懂得知足了,这些年,她对他的娘亲虽说不咸不淡,该有的倒也没有短她的,人前也算尊重,以大娘之个性,能做到这样已属不易了。
“你还真是无所谓啊,回头一点家产分不到时看你怎么办!”颜姝呛他。
“如果我一点家产都分不到,你会怎么样?”向峻心念一动。
“我?看戏啊!”颜姝没心没肺地道。
“你不会不理我吧?”向峻又问,他不是担心颜姝乃贪财之人,只不过面对心爱之人,任是再自信的人,也仍有某种惴惴的情怀,爱得越深,这种惴惴之情便越飘忽,适当的时候就跃上心头了。向峻有此一问,乃是情之所至。
“理你才怪!刚才我都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到时候也让你这皇帝急一急!”颜姝笑得贼兮兮。
皇帝不急太监急……向峻哑然失笑,她形容得倒很贴切,不过,她怎么可能是太监,如果他是皇帝的话,她一定会是皇帝身边比太监要亲近得多的那个人。
“哎,那个绸缎庄的事你还会继续吗?”颜姝思维跳跃了,“可惜我不方便出去,不能帮忙了。”
“你今天不是才出去过吗,也没什么事,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向峻尽力不让她觉得失望。
“再说吧……”颜姝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平常出门是不是都带着小东小南他们?”
向峻点点头,不知她为何问起这个。
“那你哥出门,怎么不带人呢?他不担心安全问题吗?”颜姝随手一挥,“我看得出来,这个院子里,有很多功夫不错的护院哦,这说明你们家还是很重视安全问题的。”
“你的意思是——”向峻定睛看她。
“你大哥是不是练过功夫?”颜姝定睛问道。
向峻的神色一怔,没有立刻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