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
无人说话的白家餐厅内,只剩下诡异的刀叉相碰声。杨夕月难得的安静对付牛扒,尼罗河在吃饭时本就不爱说话,叶桀霄更是破天荒的不开口,弄得白焰一个人坐在主座上,不解的转着叉子,狭长的眸子在三人之间转来转去。
这微妙的平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咳咳。”他转头佯咳了一声,无人理会。
“咳咳咳。”声音大了点,果然有反应了。尼罗河拿着餐巾在空气中挥了挥,杨夕月把盘子移到远一点的地方,叶桀霄略一停顿,继续吃。
“咳咳咳咳!”无视他!这可是他的家里诶!这群蹭饭来的家伙。
“阿赛。”叶桀霄主人翁一般的扬扬刀子,“去拿点治咳嗽的药来。”
白焰唇角一抽,“啪”的把刀叉摁在桌上,“不用了。”说完,起身离开。阿赛紧跟在他身后,尼罗河双眸低垂,也走开了。
偌大的餐厅内,只剩下杨夕月和叶桀霄呆着。
杨夕月手中的刀叉略一停顿,拿起餐巾擦擦嘴角,起身。恰巧在同一时刻,叶桀霄也起身,二人尴尬的顿在空中,又同时坐下。
夜色已深,他们两个一直冷战到现在,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女人!”叶桀霄率先沉不住气,阴着脸看着闲适的杨夕月,“你和那男的什么关系?”
“我没必要告诉你吧。”杨夕月咬着叉子看向他,微微一笑,“倒是你,给我解释一下,”她用叉子指着叶桀霄,“昨晚是怎么回事?你哪里抽风了!”把我的初吻给强了!
“……”少年的脸一红,别了过去。
就知道他不会回答。
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他一下,杨夕月继续开动。
“是我先问的你!”叶桀霄话刚出口,杨夕月便吃饱喝足,将刀叉随手一放,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离开。
“喂!女人!”
叶桀霄气急败坏的拍桌而起,双手撑在桌上翻了过去,一把捉住杨夕月的胳膊,“我在问你话!”
“我也在问你,”杨夕月抬起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将叶桀霄的手颁开,“可是你没有回答,那么,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她一字一句,说的及其清晰。
叶桀霄张口欲说,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烦躁的爬梳一下头发,他霸道的甩开她的胳膊,“烦!”
烦?杨夕月皱眉看着他,冷哼一声,“你这样无常的脾气,我也很烦!叶桀霄,你替我赢了一场车赛,本会长代表东越谢谢你。可是,这不代表你可以自认为高人一等!向我道歉!”
叶桀霄英俊的眉毛皱成川字,他抿唇看着杨夕月,冷冷的说,“我不认为有错!”
“哦?”杨夕月说完,深吸一口气,一把扯过他的校服领带,对着他的腹部就是狠狠一拳!毫不留情的力道,让杨夕月的拳面微微发痛。
“很好。”她同样冷冷的说,“这样我们就什么都不欠了。”说完,她双手插在口袋中走开。叶桀霄捂住痛到发麻的小腹,愤怒的伸手一扯餐布,顿时,瓷质的杯盘器皿散落一地,乒乒乓乓,碎成数块。
长出一口气,叶桀霄靠在木质的长桌旁,盯着天花板上的大吊灯。
烦。
*
杨夕月走在黑暗的长廊上,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打在园中苍翠的树木上,有些随风飘进廊内,湿了木质的地板。
她、很、不、高、兴!
“看来下雨天,你脾气也不会变得很好。”八重樱闲闲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带着一丝轻笑。
杨夕月眯眯眼,她现在很不爽!
“光速有多快,你就滚多块!”
“……呵呵。”八重樱听了,不怒反笑。他双脚勾在房梁上,一个翻身倒挂下来,像个蝙蝠一样轻盈灵巧。棕发垂下,雨水顺着发丝滑落。他身上那件不换的棕衣,已经湿了七八分。
“可惜,我还达不到光速,不过声速还是可以的。”
杨夕月转头看着他,对着他的脸蛋,伸手掐掐掐,“说!医院里的电梯失事,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会信吗?”八重樱扬眉,不屑的轻笑。
杨夕月闻言,眼神垂了下去,许久,点点头,“我信。”顿了顿,她放下手,“再问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说完,她向前走去。
身后一阵沉默,数十步之后,八重樱淡淡的说,“不是我做的。——没有好处。”
杨夕月顿住脚步,转身,“那是谁?”
八重樱保持着蝙蝠倒挂的姿势,“一个对那个女人所说之话不满的人。”
“对那个护士所说的话……司徒俊雅?!怎么会,他那时应该还在昏迷!”杨夕月摸着下巴,想通之后,忍不住大惊。司徒……
“呵呵……去了开罗,见过了那个八音盒,知道艾米娜和我的身份……你认为世上存在‘不可能’吗?”八重樱淡笑着摇头,“你啊……小看了司徒俊雅。”顿了顿,他翻身上去,消失在雨幕中,只有那廊下的一滩雨水,记录着他曾经来过。
杨夕月皱眉看着廊外的雨水,轻叹一口气。司徒……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滴答”一颗水珠溅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杨夕月一惊,看向暗处,“谁?!”
久久的没有话语,杨夕月皱皱眉,抬起了左手,向水珠溅落的地方走去。那是走廊的拐角处,暗影笼罩,加上今夜无月,更是一片墨色。
吸血鬼的感觉比她敏感,既然八重樱没有发现暗处有人,那就是说它是后来的,抑或……是他察觉了所以离开?
杨夕月想着,一边贴着墙壁走向暗处。等到身体藏入黑暗,她突然的转身,黑丝顿时缠绕周身。
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杨夕月一愣,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夜晚黑云密布,光线本就昏暗,黑丝在空中缠绕舞动,发出咝咝的声响。
天边,一道惊雷劈过,天地顿时亮如白昼,紧接着,电光隐去,轰鸣的雷声随之而来。几秒钟的时间,却足以让杨夕月看清,面前的走廊上,那一滩淡淡的血迹,和血泊中的,静静躺着的一根红色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