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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只有目的

方宏进给土田原安排的两个任务,无疑都是彻头彻尾的犯罪,第一个不用说了,第二个则直接涉及到了洗钱,他从井口俊英那里拿到的五百万美元,都是说不清来路的,自然不能直接拿到银行去兑换。

要说到洗钱,前世为日本银行服务了大半辈子的方宏进有很多办法,但现在他却操作不起来,洗钱这种活必须有一个庞大的地下流通网络来支撑,而且还必须有一批正当生意作为清洗的媒介,这些条件他现在还都不具备,所以只能采用这种利用“愚连队”小数额多批次清洗的办法。这种方式虽然笨,但相对来说还比较保险,不会有太多的后遗症。

既然是“自己人”,土田原自然不能拒绝这两项任务,而且依着他那种叛逆的性子,也根本不会在乎是否违法,相反,对进行这一类违法的举动,他还感觉相当刺激,能够从中找到一种真正加入了黑社会组织的感觉。

由于这两天自己父亲都会回家,土田原晚上没有在风俗店留宿,天色一黑,他就领着那一伙狐朋狗友离开了,反倒是成为方宏进玩物的山崎秀美留了下来。

少女充满青春活力的肉体令方宏进欲望亢奋,不过可惜的是,他现在一身伤还没好,没办法做太过剧烈的运动,因此这一晚也没怎么折腾,早早就搂了山崎秀美****的胴体睡下了。

也许是安心的缘故,这一晚方宏进睡的很踏实,第二天一睁眼,天色已然大亮,怀中的小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走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兼卧房内,只有窗前的冷气机发出嗡嗡的噪响,似乎在预示着炎热的新一天已经开始了。

简单的洗漱一番,方宏进从房间里出来,顺着楼梯一路下到二楼,刚到楼梯拐角,就看到白面小生一般的宫本浅哲扯着一个女人的头发,骂骂咧咧的从楼道里出来。女人长发遮面,也看不到长什么样子,只不过从精赤的身子上看,线条还不错,芊腰丰臀的,小腹一丝赘肉都没有,颇有几分看头。

方宏进穿着拖鞋下来,脚步声不大,宫本也没看见。他把那女人扯到楼梯的拐角处,连打带踹的收拾一番,又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在女人垂满了乱发的脸上扇了一通耳光,兀自愤愤的不肯罢休。

宫本平素在方宏进这个组里,就是个蔫蔫货,整天被人指使来指使去,却连个脸色都不敢给的主,更别说是像今天这样大嗓门的骂人了。

方宏进站在楼梯上看着,心里直泛冷笑,在他看来,宫本就是一条狗,一朝得势就嚣张外露的狗,这种人不可信,但却可以用,而且拿来当做心腹用。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种人往往不得人心,一旦失了势,抢着弄死他的人多的不可胜数,所以他会对自己的主子无比忠心。

“啊,藤川君,早上好!”宫本又在那女人的小腹上踹了两脚,似乎气消了一些,正打算再骂两句,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楼梯上的方宏进。随即,整个人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刚才脸上的凶悍顷刻间当然无存,换上来的,全都是哈巴狗一般的谄媚。

“嗯,怎么回事?”方宏进朝楼梯下走了两步,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臭婊子……她竟然朝客人的身上吐口水,”宫本一把扯住女人的头发,将她的脸扯得扬起来,说道。

方宏进朝女人脸上看了一眼,挺清秀的相貌,只不过并不是在他这风俗店里常驻的,估计应该是昨天宫本带回来的人。

“那教训一下就够了,注意轻重,”方宏进也懒得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从宫本身边走过,很无良的说了一句,“打出问题来,我可没有那份闲钱替人看医生。”

“嗨!”宫本一脸谄笑的鞠躬行礼,等到方宏进从他身边走过,他又舍了那个女人,坠在方宏进的屁股后面说道,“藤川君,半个小时前,大野君他们已经来了,现在正在楼下吃早餐。”

“唔,”方宏进头也不回的问道,“来了几个人?”

“二十几个人,大野君手下的那些人全都过来了,”宫本陪笑道。

“好,我知道了,”方宏进点点头,紧接着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早餐也没吃呢吧?一块下来吧。”

宫本简直是受宠若惊,一叠声的应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下了楼。

风俗店的一楼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里面也不营业,十几个房间都是用来给组内的大小成员们休息用的。方宏进要见的“大野君”,名叫大野武藏,也是他这个组里很能打的一名勇将。

大野武藏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出身一个相扑世家,小时候就立志要做一名相扑手,结果后来因为在培训学校里杀了人,成了问题少年,这个志向自然也就没法实现了。

方宏进带着宫本浅哲进了一楼最靠外的一个房间,首先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半蹲在门口西里呼噜喝汤的大野武藏,这家伙蹲在那,俨然就是一堵墙,足以装下两个方宏进的和服,套在他身上竟然竟然还嫌的那么窄瘦,就像是随时都可能被撑破了一样。

“藤川君,”看到方宏进带着人走进来,大野武藏抬头看了一眼,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招呼道。

“嗯,大野君,”方宏进瞅着他那嘟噜着大把肥肉的腮帮子,就觉得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大野武藏一手抓着门框,费劲的站起身,粗声粗气的说道,“都在里面呢。”

方宏进的视线越过他超宽幅的身影,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只见偌大的房间里,或站或坐的呆了二十几号人,有光膀子的,也有穿着汗衫的,还有一两个和大野武藏一样,穿着日本男性传统的夏季和服。看到他探头进来,这些年轻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弯腰行礼,招呼道:“藤川君,早上好。”

方宏进很随意的点点头,一摆手,说道:“都跟我上楼。”

“嗨!”二十几号人异口同声,尽管参差不齐,但也算是有那么几分气势。

方宏进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站起身的大野武藏,瞥见他手里端着的不锈钢盆里盛着的是烤鱼和米饭,心里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的同时让宫本为他准备一份早餐。

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到楼上,方宏进进了门之后,直奔放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保险柜,那是他这个组的小金库,每月的收入,在上交了规费之后,剩余的那部分都会存放在这里。这年头不管做什么都需要钱,黑社会同样也是如此,野口会为了威胁组织的存在,每月的开销都大的惊人,作为会中的一个基层小头目,过去的藤川每月都要给组内的百十号成员发放薪水,如果遇上火并打斗,还需要支付车马费,有兄弟受伤亦或是被警察抓了,则需要支付安家费。因此,尽管组里每月扣掉规费之外,还有上百万日元的盈余,但要应付起这一笔笔的开销,仍旧是颇为吃力。如果不是因为财力上的限制,他早就大肆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了。

过去的藤川受限于财力,而现在的方宏进却因为与井口俊英的合作,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因此,他在寻求政界的强力支持之余,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壮大势力。

厚重的保险柜柜门被打开,方宏进蹲在桌子后面,将一沓沓捆好的钞票从里面逐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面。

蹲在地上忙活了半晌,身边的桌子上已经摞了厚厚的一堆钞票,方宏进站起身,又仔细的清点了一遍,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围在四周一脸茫然的下属们。

“今天把大家找过来,主要有两件事,”双手按在面前的钞票上,方宏进嘘口气,笑道,“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月的薪水。”

他按在钞票上右手轻轻一抬,在钞票上拍了拍,说道:“这个月,全组收上来的规费都在这儿,一共是二百四十万,还有一些零头。扣掉部组那边必须上缴的一百七十万,还剩七十万多一些。”

听他说到薪水的事,在场的二十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一丝疑惑。现在还不到发薪水的日子,更何况这个月的规费也还没有收齐呢,不然的话,全组百十号人,仅靠七十万显然是维持不下来的。

“我知道,这个月的规费还没有收齐,今天按惯例也不是发薪水的日子,”方宏进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继续说道。“不过考虑到这两天可能会有些事情发生,所以我打算先把手头这一部分钱给大家分下去,有多少算多少,剩下的一部分等到月底再补齐。”

听他这么说,众人脸上的疑惑尽去。

“另外,就薪水的事,我今天也要做出一些调整,”方宏进不等众人开口,紧接着说道,“不知道诸位有什么看法,单就我个人来讲,我觉得过去一直以来,咱们组内的薪水实在是有些低了。就拿大野君来说,他加入野口会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年了,对不对?”

这么说着,方宏进看向站在一边的大野武藏,后者搔搔头皮,憨憨傻傻的一笑,算是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八年里,大野君为野口会立下过不少功劳,这一点,从他那一身的伤疤就能看得出来,”方宏进不紧不慢的坐下,自顾自的说道,“可直到今天,他每个月的薪水也只有区区的十二万元,这点钱,连租一套舒服点的住宅都困难。所以,我这两天想了很久,打算在组里,给大家把薪水调上去,比照过去每个人薪水的标准,暂定提升一倍。”

“啊......”

他最后那一句话,就像是在房间里扔下了一枚炸弹,二十几号人喧然大哗,不管是谁,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个决定的真实性。

在场的这些人里,除了作为组长的方宏进之外,薪水最高的就是大野武藏,他每个月的薪水是十二万日元,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调涨的话,那么他的薪水就涨到了二十四万日元,这样的薪资标准,俨然比方宏进现在的薪酬都高,基本上与东京中层的白领一个水平了。

而在方宏进这个组里,处在最底层的小喽啰,过去就是一个月四、五万日元的标准,如果调涨之后,全组每个月仅仅是开薪水,大概就要用去上千万了,按照全组归去收缴的规费水平,即便是不向上面缴纳规费,全组的收入也填补不了这个薪水的窟窿。

涨薪水是好事,谁都想在卖命的同时多拿点钱,可问题是许诺容易,这许出来的诺言是不是能够变成真的,毕竟还要看它是否现实不是?

即便是像大野武藏这类没有心眼的莽汉,他也知道单凭目前小组控制的山谷地区,是不可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开销的,如果说他们手里控制的银座亦或是池袋、歌舞伎汀的话倒是很有可能。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怀疑些什么,”方宏进自然能够理解众人的想法,他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将面前的那些钞票朝外一推,便直截了当的说道,“不过钱上的亏空问题用不着你们去考虑,我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自然就有办法去解决,你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安安心心的拿好自己应得的那一份薪水,同时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

“嗨!”

他都这么说了,在场的众人自然不好再提疑问,不过大家伙的心里在充满怀疑的同时,也踹上了一份期待,薪水翻倍,这样的好事谁心里不巴望着能够变成现实啊。

“好,既然没有人有疑问,那我就说第二件事,”方宏进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说道,“相信你们也都知道,再过两天,就到了台东区区议员正式投票选举的时候了。在这两天时间里,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咱们组下管区内所有棚户、借贷人、小商贩手里的投票权掌握好。他们可以有自己要支持的人,也可以有什么所谓的政治主张,但不管有什么理由,他们投出去的那张选票,必须是投给爱国党的,必须是投给土田理事长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事情,以前别说是他们,即便是整个野口会亦或是住吉会都没有做过,对一个黑社会社团来说,公然插手政治选举,本身就是很犯忌讳的,一个搞不好,没准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可惜的是,方宏进才不会理会这些,他低垂着眼睑,也不看众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说道:“后天正式投票的时候,配发的选票今明两天,应该就会送到人户手里,所以我们的时间有限。大野君,这件事你给我亲自抓起来,务必要亲眼看着每张咱们能够控制到的选票上,都填好土田理事长的名字。明白了吗?”

“嗨!”

大野武藏的脑容量与他的胃容量成反比,他只知道听从方宏进这个组长的安排,至于说这件事做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日本,地方议员的选举和参众两院的议员选举形式差不多,选民投票所使用的选票,都是由地方选举管理委员会统一制作并在选举前以户为单位分发下去的。每一张选票都有防伪的标志,不许涂改、不许做标记、不许一张选票上选择两个候选人,否则视为废票。

类似这样的制度,固然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限制假票的出现,但同时也制造了一个漏洞,那就是为方宏进这样的黑社会社团组织干预选举开了后门。他们可以利用威胁的手段,逼着那些受他们控制的选民,在分派的选票上填写他们所支持的候选人,有些胆子大的,甚至敢于将选举委员会分派下来的选票强行从选民手中夺走,自行投选。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往往后果严重,毕竟政坛上的竞争一直都很激烈,支持一方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反对另一方,甚至是多处树敌,最终的结果往往得不偿失,所以大多数黑社会势力轻易不会涉足选举,他们会在选举的结果明朗之后,再去锦上添花。

可对于方宏进来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一个连死都毫不畏惧的人,又能有什么忌讳?现在他的心里就装着两样东西:一个是目标,另一个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所需要采取的手段。

“很好,”看到大野武藏毫不犹豫的接受这个任务,方宏进颇为满意,他朝缩在人群最后面的宫本浅哲招招手,正打算将安排宫本负责愚连队的事情公布一下,那个姓松尾的小喽啰突然出现在门口。

“藤川君,”松尾的脚步停在门前,没敢直接进来,“土田原来了。”

“哦?”方宏进眉毛一扬,下意识的哦了一声。

“他带来一个叫松本源助的人,说是要见您。”松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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