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气,下过雨后,气温变得更高。这一大清早,捂在被子里的顾乐阳就被热醒了,出了一身的汗。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觉得身上轻快了许多。昨天一晚上都是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眼下算是退了烧,神清气爽了。
顾乐连赵泓彦二人已经不在房中,顾乐阳拍了拍脑门,再回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便怎么也呆不住了。一头撞在墙上,还嫌不过瘾,“咚咚”又是两下。入宫八年,从来没有像昨晚上那样,接二连三的发生泄露身份的危机。太医那里倒还无碍,只那赵泓彦是个心思细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什么。伸手摸在自己束缚的紧紧的胸上,若不是仔细的摸,应该感觉不出什么,只是要比男人的胸膛软些。
想着便仔细检查了房门,解开衣服,在裹得紧紧的胸上又缠上几圈白布,套上外衫,真当是燥热得很。
现在这个时候,书生们该都在吃早饭,顾乐阳解开手上的白布,试着握了握手,还是很疼。不过敷了一晚上的药,已经好了许多。她清水小心的沾湿了帕子,擦了把脸,便急忙着走了出去。
今是六月十六,皇上按例前夜应宿在皇后处,皇子王爷们这一天也要去去给父皇母后请安。顾乐阳一路一瘸一拐的赶往月辉宫,她要去接七王爷,服侍来太学堂上课。这种事情,别的伴读们是不用的,单她顾乐阳跟的是位难缠的主子,每日路上奔波来回,不敢耽搁。
赶到月辉宫之时,皇子王爷们刚刚请安出来,顾乐阳舒一口气,幸亏来得及时。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膝盖上的伤,恭恭敬敬的跪在宫门一侧。皇子王爷们陆续而出,一双穿着金丝缀翠玉鞋子的脚出现在她眼前。
“顾乐阳,你好大的胆子!”
是‘汤圆’气势汹汹的声音,顾乐阳心里哀叹一声,躬身拜下:“六王爷恕罪,臣......”
“六哥!”
赵泓铄清越的声音传来:“他哪里得罪了六哥说来听听,泓铄必定不袒护于他,好好的替六哥发落发落!”
“不必了!”
六王爷的脸色始终没有意思缓和,转过身大步的离开了。
那双脚在眼前消失,顾乐阳松一口气,抬头看见自己的主子,笑容便挂在脸上:“微臣给主子请安!”
赵泓铄面无表情的:“起来吧!”
“是!”
顾乐阳赶紧从地上爬起,膝盖的伤牵扯的她嘴角一阵哆嗦,赶忙的跟在赵泓铄身后,伸手接过小柳子递过来的书袋。看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小柳子诧异道:“顾大人这是?”
赵泓铄转过头来:“腿怎么了?”
“哦!昨个骑马摔的。”
顾乐阳笑嘻嘻的回答,压根没打算隐瞒。
“骑马?”
赵泓铄停住脚步:“你现在心里抱怨本王呢吧?”
“岂敢岂敢,是微臣骑术不精,辜负了王爷厚望!”
“哼!”赵泓铄冷笑一声:“小柳子!”
“是。”
小柳子便赶紧将顾乐阳手中的书袋接过去,用手搀扶上顾乐阳的胳膊。
“谢王爷体恤!”
“婢膝奴颜!”
赵泓铄讽她一句,吊着嘴角笑了笑。
“泓铄!”
五王爷赵泓彦瞧见几人,叫了一声,面满春风的走过来。
顾乐阳心里一阵哆嗦,躬身就拜:“见过五王爷!”
“哈哈哈!”赵泓彦一指她,正要开口说话,宫女玉书急急走过来:“两位王爷慢走,皇后娘娘有话说。”
赵泓铄赵泓彦相看一眼,便一同返身月辉宫。
见两人进去,顾乐阳悄声问小柳子:“看两位王爷脸色不对,可是有什么事情了?”
小柳子摇了摇头:“唉!”
顾乐阳更是好奇:“这是何故?出了什么事了?”
小柳子将顾乐阳拉到一边,小声的:“听说昨晚上皇上没来月辉宫,虽然皇后装作没事人似的,难保心里不痛快,想跟两位王爷说道说道罢了。”
这每月十五皇上夜宿月辉宫是惯例,这些年始终如一,怎的忽然就变了?顾乐阳也是诧异:“皇上为何不来?”
“嗨!咱这做奴才的哪里知道?”
小柳子撇了撇嘴:“皇上盛宠姚贵妃,这宫里人都清楚着。可咱们皇后贤淑大体,也算是与圣上锦瑟和鸣,谁知这突然的,风向就要变了。”
“你是说,皇上昨晚宿在姚贵妃那里?”
小柳子撇了撇嘴,摇头叹了口气:“唉!”
顾乐阳暗暗吃惊,姚染青从舞姬到贵妃,一路可谓平步青云。只是无论再怎么受宠,宫里的规矩还是依然如常。皇上原本每月十五夜宿月辉宫,这一次竟然......此举可谓是不动声响的扇了皇后一记耳光,皇上又怎么会这般对她?姚染青,顾乐阳的心沉了下去,她究竟是何种手段,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样想着,顾乐阳忽然拍了小柳子一下:“在宫里这么多年,你也算春风得意了,我看你是得意太过,早晚要在这张嘴上坏事!”
“嗳!我说你......”
小柳子瞪着眼睛:“这可是你顾大人问我才知无不言,我小柳子看的是你当年为我求情,一块受罚的担当义气!”
“嗨!”顾乐阳笑得眼睛弯弯,往他胸前捶了一下:“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这就当真了!”
小柳子倒也不做计较,看着殿门方向:“咱们主子心里也未必舒坦,你这几天可要多当心了!”
“唉!”
顾乐阳叹口气:“你也是。咱们自求多福吧!”
小柳子摇摇头:“我毕竟是个奴才,主子向来不跟奴才多做计较,还是顾大人较多辛苦。”
“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顾乐阳还要靠着兄弟你担保周全,先谢了。”
小柳子摆摆手,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阳光闪耀的叫人睁不开眼睛。
月辉宫内,皇后三人坐在一处说话,皇后眼睛有些发红,显然是留了些眼泪,她拍拍赵泓彦的手:“果然是彦儿最会宽慰人心。”
赵泓彦露出些许乖巧的笑容:“泓彦自小是被母后养大,自然当皇后是亲娘。娘若再流眼泪,彦儿无计可施,只能一并跟着哭了。”
“你这孩子!”
皇后终于欣慰的笑了:“听说你昨个睡在太学院了?”
“额,哈,是啊!从未在雅堂睡过,只觉得新鲜有趣。母后不知,跟书生们睡在一起真有些意思,比过一个人独居一个宫殿冷冷清清。”
赵泓铄刚知此事:“睡在雅堂?与顾乐连一起?”
“还有顾乐阳!那小子真当有趣的紧。”说到此,赵泓彦不知想到什么,哈哈笑了两声。
赵泓铄狐疑看他,又听皇后道:“你这孩子打小逍遥惯了,宫里的规矩管得了天地管不住你。哀家纵你,皇上宠你,只要是你喜欢的,不是太过荒唐也就都依了。只不过毕竟是君臣尊卑有别,堂堂一个王爷怎能与自己的伴读睡在一处?昨夜就罢了,以后是再也不许了。”
“母后教训的是!雅堂着实有趣,不过床铺太硬,睡起来真是疲惫。咱们皇家对书生们也太吝啬了些!”
赵泓彦说着,俏皮的眨了下眼睛,阳光在俊逸的脸上流连雀跃,有一种叫人心花怒放的倾心。
皇后被他逗得扑哧一笑,摇了摇头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