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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飞雪无量覆孤雏

一座豪华但又不失威严的巨大府邸中,一个身着华服,身上不经意间透出强大气势的老者,在花园里焦急的来回踱步,还不时的抬头望向虚空苍穹,好像在等人。

满面的焦急忧愁之色,丝毫不顾忌凛冽的寒风如刀般滑过苍老的脸庞。

一声嘹亮的鹤鸣,自遥远的天际传来。

华服老者满面的焦急刹那间得以舒展,如释重负的喃喃而语:“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孙儿的命运,就看这一遭了!”

一阵凌厉的罡风扫过,一只足有半间屋子大小的白鹤,凌空悬在头顶十丈之处。

白鹤上人影一闪,飘然落在老者面前。

一个仙风道骨的儒雅道人,对老者略一拱手,算是见过礼。

老者不待他说话,已是急切的上前,抓住道人的手,一边匆匆前行,一边着急的说:“逍遥老友,我那孙儿的情况在传信中已和你说明。现在,可就全指望你了!”

道人哈哈一笑:“华兄,不要焦急。既然我已经来了,总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老者一愣,知道是自己失态了。

“哈哈,让老友见笑了!”老者恢复了平常应有的从容气度。

“华兄也是关心则乱。前面带路,我们这就去瞧瞧令孙。”道人不以为意的轻笑一下。

道人的身份地位应该是非同一般,以老者的修为和身份,对他也是恭敬有加。

在老者的带领下,二人进入一间密室。道人不喜见人,这是老者特意准备的地方。

密室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而已。床上有一个尚处于襁褓中的婴儿,婴儿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还在香甜的睡觉。

道人不用老者招呼,双目光芒闪烁,轻柔的笼罩了婴儿。

旋即,道人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忍和无奈。

老者也是异常紧张,一刻不放松的注视着道人的脸色。

看到道人现出不忍和无奈的神色,老者就是浑身一震,一颗心瞬间冰凉。

“哎!”道人叹口气:“华兄,令孙的情况和你传信中说的一样。没有丹田,没有经脉。不仅不能练武,而且,身体也会虚弱不堪,绝对活不过十六岁。”

“老友可有什么弥补的良策?”老者急切地问。

“哎!“道人又是一声长叹:“华兄,令孙这是天生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我……哎!也是无能为力。”

老者脸上现出悲苦之色,不死心的哀求:“老友,人力不能为,可你是神仙啊!神仙也不能改造他的身体吗?”

道人苦笑了一下:“华兄,我其实也只是比你先行了一步,距离神仙的境界,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等你突破了现在的境界,就会明白的!”

老者的神色益发悲苦,道人也是无法可施,只能劝慰一番。

………………

红枫镇。

红枫镇地处大宋帝国的北部边缘地带,南面是苍茫的卧龙山,北面就是沃野万里的肥沃天幕大草原。

深冬的夜晚,卧龙山脚下的河边,一个腰背佝偻的老人坐在破开的冰面上垂钓。

老人姓陶,叫陶喜福,别人都拿他的名字开玩笑,叫他讨媳妇。名字很吉利,可是,他的命运并没有跟名字沾光,都黄土埋到脖颈的人了,也不知道女人到底是个啥滋味。

天上开始下雪,开始是一片片的飘,后来就一团团地落。雪花由小变大,由薄变厚。

老人周身落满了雪花,就像一个雪人。慢慢的,他感觉到了雪的重量。本就佝偻的腰身,弯成了一个大问号。

站起身,抖落身体上的雪花,抬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的说:“又是一场好雪!”

从容地收拾起钓具,蹒跚地向镇上走去。

两间摇摇欲坠的土胚屋,三面是用树枝围起来的栅栏。

推开栅栏门的时候,他一眼看到了屋门房檐下,有一个什么东西,被雪覆盖了,高高的鼓起。

跌跌撞撞的赶紧跑过去,手忙脚乱的扒开雪,一个木头箱子出现在眼前。

把箱子抱进屋里,哆哆嗦嗦的点上灯,打开箱子一看,老人惊呼一声:“我滴亲娘嗳!”

箱子里是一个小孩子,身上裹了一件花棉袄。虽然棉袄很厚实,可在这隆冬寒夜,孩子的小脸还是冻成了铁青色,呼吸十分微弱。

他赶紧解开衣服露出胸膛,把小孩子抱起来放在胸膛上。

好一会儿,一声稚嫩的哭声响起。老人长出了一口气,孩子活了。

陶喜福没有娶过老婆,可也见识过小孩子,他能看得出,这个小孩子,出生绝对超不过十天。

分开孩子的两条小嫩腿,看到双腿间夹着个******,怪有趣的窝缩在那里。

陶喜福不住的叹息:“真是狠心的爹娘啊!只知道我老头子缺少暖炕的媳妇,稀罕孩子,可是,这么小的孩子,我老头子怎么养得活啊!”

小孩子一直闹腾个不停,老人怎么哄都不行。

“这孩子也许是饿了,可是这么小的孩子,我拿什么喂他呀?”

老人急得团团转,眼睛瞟在鱼篓上,有了主意。

一边抱着小孩子,一边生火煮水熬鱼汤。

一阵手忙脚乱后,鲜美的鱼香飘散在小屋里。

老人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小心的把鱼汤喂进了小孩子的嘴里。

小孩子真是饿了,每吸一点鱼汤,就咕囔咕囔小嘴,看的老人只乐呵,“哈哈,这样就好了,孩子饿不死了!”

老人很穷,这从他住的地方就可以看出。

他几乎没有什么积蓄,如果鱼篓里的鱼也算积蓄的话,他就这么多了。

他一个老头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很好打发。隔三差五的到河里钓几条鱼,拿到集市上去卖了,就够他生活几天的。

现在不行了,家里添人进口了,虽然是个小孩了,吃不了几口东西,老头子从牙缝里漏一点,就够小孩子吃的了。

可是,不行啊。小孩子是要吃奶的,整天喝鱼汤,肯定营养不良,暂时还行,时间长了,肯定要养不活。

老人就想买一只下奶的羊,给小孩子做奶妈。

一只下奶的羊,至少需要二十个铜子。他每次钓回来的鱼,最多能卖五个铜子。这样一算,最少得四天才能凑足买羊的钱。这还是在他把上下两张口封死的前提下。

老人为了能尽早的把“奶妈”请进家门,让小孩子能尽早地吃上一口温乎的奶,再也不得偷懒,多准备了几根钓竿,起早贪黑的坐在冰上垂钓。

在冰天雪地的冰面上,一坐就是一天。凛冽的寒风,吹裂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肉,寒冷的冰面,冻裂了他早已麻木的双脚,呼出的热气,在胡须上凝成长长地冰凌。

这些,他都不在乎,一想到小孩子,他就有浑身使不完的劲,心里热乎乎的。感觉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物有所值的。

在去钓鱼的时候,老人把小孩子托付给邻居照看。邻居家的媳妇成亲好几年了,一直没有生养,非常喜欢小孩,把小孩子抱在怀里,喜欢得不得了。老人知道,邻居绝对亏待不了小孩子,这才放心的去钓鱼。

一般的小孩三个月就可以自己翻身了,一些个有实力的家族,会给产妇吃一些补身体的灵药,他们的小孩,在满月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翻身。

可是老人养的小孩子,在转过年来的三月,才能勉强的自己挣扎着很费力的翻动一下,一旦翻不过去,就再也没有了力气,更不用说翻第二下了。

“哎!这孩子几乎没吃******奶,喝着羊奶和鱼汤过了这几个月,身体自然不能和有母亲呵护的孩子相比!”老人把这归结为营养不良造成的。

一般的小孩子,嘴是跟着腿走的。小孩子却不是这样,他嘴的动作,要比其他小孩子早了很多。

在六月的时候,小孩子说话了,吐出来的第一个发音,就是“爹”。

这天早晨,陶喜福逗弄小孩子玩儿,他很享受小家伙给他带来的快乐。

“小宝贝儿,叫爹。”

他刚说完,旋即又哑然失笑,让一个刚会爬的小孩子说话,这难度比想要当镇长还要难得多。

谁知道小孩子发出了一个“爹”和“得”之间的音,

陶喜福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搞得欣喜若狂,赶紧又接连教了几遍。小孩子终于用他那奶声奶气的嗓音,清清楚楚实实在在的叫了一声爹。

老人一下子把小孩子搂在怀里,又摸又亲,最后,欢喜的没了办法,把小孩子顶在头顶上,又放到后背上,驮着他满炕爬。

小孩子会叫爹了,老人就寻思着,该给孩子去官府登记造册上户口了。

为这事儿,他特地到河里甩了两网,提了足足的两大桶鱼,给管理登记造册的人送了过去,小孩子的户口就算正式落下了。

名字叫陶彦贵,是陶喜福的儿子。

不管是不是亲生的,至少在登记造册表上,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了他们的父子关系。

要说取名字,真是不得不佩服老陶家啊。老陶他爹给他取名字叫陶喜福(讨媳妇),老陶又给儿子取名叫陶彦贵(讨厌鬼)。一个比一个绝,一个比一个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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