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神清气爽的到学校报到，姓廖的应该把梦凡的事搞定，想着以后可以和梦凡一起上下班，不由得心花怒放，他见谁都主动打招呼，让其他老师都以为他在假期中了体育福利彩票的头奖。
“沐阳，什么事这么高兴？”汤老师平时与沐阳走得较近，看他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有些狐疑，“你这样子不会在寒假定亲了吧？”
沐阳可不管人家怎么想，仍然微笑着，见汤老师问，连忙回答：“没事，没事，这不是一个假期没看见大家，见大家都安好，高兴！嘿嘿！”
“就为这个？我还以为你捡到宝了呢！”一位中年老师笑着打趣他。
“沐阳，是捡了宝吧，一个可以暖被子的宝。”汤老师调侃他。
沐阳认真的看了一眼汤老师，随口回答：“怎么，你嫉妒？”
“不、不，我哪敢。”
“我找校长有些事，你们忙。”虽然跟廖校长说定，他还是怕姓廖的临时变卦，所以还得盯着点。
经过一个冬天，校园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不像夏季，近两个月不来，到处野草丛生，蚊蝇乱飞。走到教学楼与宿舍楼中间的绿化带时，廖正清挺着大肚子，厚嘴唇间杵着根牙签，正慢腾腾地朝前走。
“廖校长，早啊！”廖正清抬眼一看，见沐阳满面含笑地跟他打着招呼，虚荣心小小的满足了一下，“嗯”。
沐阳见他不冷不热的应付着自己，在心里发着小牢骚。当然，沐阳再怎么不聪明也不会在此时露出一星半点的，“廖校长，我托你的那个事，办好了吧？”
廖正清正色看着沐阳：“那个事啊，不急，有机会我一定找上级领导跟你争取。”
“你这么大一个校长，这点小事还得找上级领导争取？你不是故意推脱吧？”
“沐老师，我一个小小中学校长毕竟权力有限，有些事我当得家，有些事我就算当家了也没用，上面不批。”
“哦，你的意思，那个事你现在解决不了？”沐阳有些急躁。
“也不是解决不了，只是还需研究。你放心，有机会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廖校长突然想起，他约了那个姓张的，让他去办公室。
沐阳心中一急，拦在绿化带的小路上。“廖校长，这都要开学了，你还要研究到什么时候？”
“廖校长，原来你在这里，难怪办公室没找到你。”一个陌生的年青男子看见沐阳前面的廖校长，如同看见了再生父母一样兴奋，提着一个黑塑料袋急急撇开沐阳，走到廖正清面前。
“小张，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沐老师，你看我真的有事，你的事等下我再找你谈。哎，还没开学，就事挤着事，真的让我头疼。”
“校长，代课的事真的多亏了你，这是我妈让我给你的，一点小意思，希望你不嫌弃啊。”这小张真是个二愣子。
沐阳一听，哦，搞了半天，这姓廖的是在与自己瞎兜圈子，等了这么多天，原来那天是鸡同鸭讲，尽说了些四不对六的废话。很好，这样很好，你这样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我找你是怕以后梦凡来了，你给她使绊子，你以为离了白屠户我会吃带毛的猪？冷眼看了一下被小张紧握住手的廖正清，他快步走出了校园。
梦凡看着几个劳动力用绳子捆着正发着狂的叶美玲，鼻头一阵发酸，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泪，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变成这样？
正听叶家亲戚这个一句、那个一言地说着这个不幸的少女的遭遇的小清回头看见人群外梦凡泪流满面，从人群中挤出来，“凡凡，我们回去。”也不管梦凡愿不愿意，拖着她就走。
“嫂子，我得问一下，她到底怎么啦？谁把她害成这样？”
“回去吧，交给嫂子，你别多想。”小清知道这孩子心软又正受着感情困扰，她有些害怕梦凡的精神受不住，才态度坚决地把梦凡拖回家。
到家时，梦凡妈正坐在堂屋里掐藜蒿叶子，见两个人进来，“去看热闹了？哎，真的伤心，我要是她的娘，也跟着癫算了。大崽难得的考上大学正高兴着呢，不到两年就疯了，满女长得漂漂亮亮地也癫了。哎，想那叶瞎子帮别人算了半辈子命就算不到自己，哎！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让大人如此痛心，值得不？哎！也只怪满妹几长得太好了，才心气高。如果长相普通，就不会总想着攀高枝。”
“妈，你怎么知道的？”小清见婆婆正选藜蒿，已觉得奇怪，再听她说起叶美玲的事，就更觉奇怪。
“我如何晓得的？我在外面小洲子上挖了些藜蒿，走到杨树林时，听上面闹哄哄的，就跑上堤，正看到光着身子的美玲眼神直直的，一个劲往前跑，便把袋子一丢，冲过去，把她扑倒。你莫管，人疯了狂性蛮大，我这么高这么大的块头居然险些掀翻了，你看、你看，还被她抓了一下。”边说边指着脖子边的伤痕给她们看。
“哦，原来那个人是你哦，我还在想，谁有那么好心呢？”小清确实很感激这个先把美玲扑倒的婆婆，同是女人，如果美玲能够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被许多人看光，不又会……别人没看到就开始管三管四的，就算不再犯病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亏得婆婆好心。
“什么好心不好心的，我也是女人，也生了女儿，能遮一时是一时吧。”
梦凡搬了两个小矮凳过来，围在妈妈身边边帮着选藜蒿，边问：“妈妈，她到底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一个未出嫁的女孩会因为什么呢？还不是感情，”梦凡妈担心地看了梦凡一眼，“我就说生女儿没有儿子好，不是我不爱女儿，是因为做女的命太苦了，女子是菜籽命，丢到哪里在哪里生根发芽，满妹几这颗菜籽算是霉了心了。”
小清看着婆婆觉得她这番话有些意思，是不是想着现在计划生育抓得紧只能生一胎，便借题发挥？
“妈妈，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还说自己不重男轻女，看这不，说出心里话来了吧。叶家的儿子不也为了感情疯掉了吗？他们家儿子比女儿又好多少？前一段死去的郭爹，有五个崽，没一个女，照你讲他应该是个最有福气的人吧，死在队上的机埠屋里几天了，冇一个崽晓得自己父亲不见了，不还是伍队长发现的，为了安葬这个老父，五弟兄吵死架、相死骂，儿子有什么好？女的作孽，你自己又不是才晓得做女人作孽，你生了我哥哥，是个有儿有女的人，我也不觉得哪个把你敬到神龛子上了。说人家叶美玲呢，好好的就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告诉你，你可别想着以这个为借口把我嫁出去，我可不得依，再怎么样我也得在家里耍几年，享几年父母的福。嫂子，你不会嫌弃我吧。”梦凡平时很迟钝，如今听妈妈说起这儿子比女儿好，怕小清多心，就反驳她妈。
“你个死崽子，一点聪明劲全用在嘴上了。我又没讲我不喜欢妹几，是叶家满女这样一搞，让我觉得女的不容易，是对我们自己而言，哪天，小清给我生个孙女，未必我会不爱？因为她一出生就注定要受苦，只有更爱她的道理，就如同养着你这个小白眼狼，被我惯得没屁用，算了算了，讲你不赢，我去搞饭。”梦凡妈说完，伸出被藜蒿叶汁染黑了、还带着一股清香的食指怜爱地戳了梦凡的前额一下。
梦凡推了推小清，“嫂子，我们去看看美玲好不？不晓得她好了没有？”
小清错愕的看着梦凡，刚刚听她反驳她妈以为她长大了，如今，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天真？叶美玲那样子分明是精神分裂症，怎么会一下子就好了。“现在？肯定被送到医院去了，明天吧，明天我回娘家时，顺便去看一下，再来向你汇报，梦凡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