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书信风波
“……这是二爷送过来的新衣服、新靴子，天气开始转凉了，你也要穿一些厚衣服才行，”小姚一边把桌子上堆得半天高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衣柜里搁，还要一边报告它们的来龙去脉：“还有云总管让拿过来的蜜饯果脯，说是南下的商队刚刚带回来的，还有哈密瓜，西边的商队带回来的，还有……”
“燕忠，推我出去走走。”燕知秋放下手上棋子，显然小姚的动静没办法让他安静的排棋谱。
“咦？”这是什么话？是在厌烦她的意思吗？叶小姚郁闷的呶呶嘴，每次都是，要是嫌她话太多的时候，就会借故‘燕忠推我出去’，‘我想去池边看看’，真是虚伪，直接说‘你不用说了，我现在需要安静’就好啦。有话永远不明说的闷人。
从一边拿过一封信递了过去，语气不佳的开口：“还有你的信！”
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才跟他这么亲近说话的好不好？真是不知好赖。
自从到了唐朝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呢，自由的说话，自由的做事，只要是不耽误正经的工作，他几乎从不干涉她做什么事，真的很放任她呢。没想到，她的快乐生活竟然会是在这里，说出去，孟大娘和伍儿一定不相信。她们一定想不到，她在这水深火热之中生活得如此的惬意。
时间长了才觉得，他还算不错！
越来越觉得他不应该这样的生活，他很有才啊，天文地理，算术历史，无所不通，有时连她说的一些理论，连自己都觉得要他明白很困难，可他都会认真的揣摩，绝不会轻易的就反驳一些自己从没有听过的事情，他的心胸如此开阔，又勇于接受新生的事物，可为什么会在那件事情上耿耿于怀呢？已经三年了不是吗？
太恨？或是太爱？
应该还是爱那个女人吧？
那些画啊，如果真的那么恨，应该扔掉才对，而不是安然无恙的放在那里。觉得自己应该要恨，却又偏偏恨不起来，而且依旧怀着眷恋，一定很矛盾吧，所以一提到就发脾气了。
自己有这么一个男人爱着那该多好！绝对痴心，绝对专情，这种男人真的很难得哦，就算是在她那个时代都很少见，更何况是这个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年代。杜艳冰那个女人，真不懂得珍惜。那个……荣什么的真有比燕知秋好吗？帅气又有才华，温文尔雅的，又是有钱人家，关键的是很专情，这种极品男人哪里去找，错过了一定后悔死。
这样的他真好！说话轻轻的，偶尔还会笑，虽然次数都数得出来，不过他笑起来好帅哦！永远都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天啊，自己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永远，他终有一天会娶老婆生孩子，那时，她可能就不用在他身边做贴身丫头了，就算还在，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了，也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种情况，心里竟然酸酸的，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到那一天吧？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对！
……信？
燕知秋皱紧了眉头，看着手上的信件，这种字体，这种笔锋……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哼，这次又写了什么呢？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的信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他整整将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不见任何人，也滴水不进，险些让自己丧命，结果是老三封了他的穴道，强行灌进了食物才活到现在，自从那之后，只要是京城来的信件，老二一概扣下，可现在……
这丫头不知道吗？不知道他是需要保护的吗？不知道他是一直被保护起来的吗？
怎么还会拿着信，这么坦然的递给他？
……还是，她来的时间晚，所以不知道吧……
她果然很奇怪！
感觉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她知道的东西真的很多，而且很新奇，她说话虽然没什么文采，可很有见地，普通学识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博学？她知道的方面很多，虽然都不是很精到，却绝对丰富，就算是当年号称第一才女的杜艳冰也绝对没有她如此的学识。
可她又绝对不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琴棋书画，除了会读书识字，几乎样样不会，举止更是大胆，毫无顾忌的和燕忠大打出手，和他玩笑风生，更是会毫不掩盖的炫耀自己的才能，哪有一个接受严格教养的大家闺秀会有这般表现？
而且，她的言语简洁，没有书香气息的矫揉造作，行动力也比一般的人要强，干起活来有模有样，绝对不会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所能做到的。
她到底是谁？
老二说是云尚从人贩子的手里买来的，应该是南方灾区的人，家人有可能全部死了，所以才会落到人贩子的手里，可是，他……真的好奇呢！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突然的就冒出来，蛮横的闯进他的地方，带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学问把这里搅得一潭浑水！老二就是这么打算的吧，让这样一个人来搅扰他的生活，不至于……不至于……
然，心有所恋，方有所恶吧！
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拆开了信——
“你到底给爷看了什么？”燕忠的声音足够掀开屋顶。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小姚翻了翻白眼，发起疯来，两个人都一样大嗓门，小姚也放下手上的工作，看着眼前的人：“看了什么？”
“你下午给了爷什么东西，不知道吗？”自从看了那封信之后，爷就把自己关到屋子里，只能听见里面乒乓摔东西的声音，完全不知道爷现在怎么样了，都说了这丫头绝对是个祸害，可爷还坚持要留下她。
“我去取衣服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有他的信，就带回来了，怎么了？”叶小姚也非常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
她怎么了她，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你都不看一下就拿给爷了吗？”燕忠崩溃，该不会是……
“你有没有礼貌，别人的信是随便可以拆开的吗？”小姚正色的看着他，知道有事发生，燕忠不会无故发脾气，除非为了某人：“怎么了，爷出了什么事？”
“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在摔东西，谁都不见。”燕忠恶狠狠的看着她，表明一切都是她的错。
“又发脾气了？”叶小姚有些意外，这段时间相处得很好啊！这么会……？
她起身要去看看他的情况，顺道想想自己今天有没有说错什么，有没有犯了他的忌讳，燕忠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一向不多话，而且他深知燕知秋的脾性，所以绝对不会轻易招惹。那就是自己了？
哪里？哪里？到底又是哪里？
完全不记得啊！难道真的是那封信？
伤脑筋，她到底给他看了什么？
真是崩溃！
——她终于明白，燕忠怎么会神经兮兮成这样，门被关得死紧，只听得见里面乒乒乓乓的乱响，连带他恼羞成怒的咆哮，她使劲推了推门，可是徒劳无功，最后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愚忠典范的家伙：“管你用什么办法，打开它！”
“大胆！”燕忠眉头紧皱。
“那你是要大胆一把呢？还是要你的爷在里面出个意外？”小姚双手环胸，凉凉的看着他。真是有够受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那些虚的。
燕忠死死的盯着她，最后深吸了口气，一脚揣开了门——
小姚提着裙子就往里冲，上帝保佑，千万别让这人出什么事，他要有个……什么不好，她就死定了，拜托，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啊，到底又出了什么状况嘛！
眼前场景的惨烈程度绝对不下于那天，燕知秋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显得有些徒劳无功，轮椅被扔到了一边，底朝天的躺在墙角，桌布被扯得乱七八糟，桌上的杯子茶壶更不用说，碎得满地都是，凳子椅子也都扔得四处，她上前就去扶他，却碰得满手的血，这才惊觉燕知秋的手上几乎都是碎瓷片的划伤，小姚吓得心跳停了半拍：“燕忠，燕忠，快来！”
显然，燕忠也吓得不轻，面如土色的冲了过来，伸手要去抱他，小姚也赶紧去把斜在角落的轮椅推了过来，不想燕知秋却毫不客气的给了燕忠一个耳光——
“不用你扶我，我自己可以站起来，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出去！”燕知秋两眼通红，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嘶吼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燕忠也是满脸的血，分不清是燕知秋的还是自己的，但手上却没有停下动作，将燕知秋直接抱到了轮椅上，不过情绪已经失控的燕知秋显然不会领教他的好意，整个身子往前一蹿，又扑了出去，小姚惊叫了一声，冲了上去，刚伸出手去就被燕知秋一挥手挡了回来，“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可以自己站起来，听见了没有，滚！”
“爷？”燕忠继续上前，依旧被燕知秋挡了回来，附带咆哮几句。
小姚看着他在地上艰难的一步步爬，尽管手上用尽了全力，可因为腿上一点力都没有，身体始终无法站起来，他试图攀上桌子借力站起来，可还是以失败告终，如此反复，弄得满身伤痕，却还在要命的死撑，而且看着他满身的血迹，小姚害怕得不能呼吸，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站在原地，拼命的发抖……
她害怕，也心疼，还觉得难过，她突然觉得很无力，这个人，前一刻还好好的说笑，安静的看书，可现在，却在她面前拼了命的挣扎，拼了命的伤害自己，她却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都是她的错，一定是她的错，每次都是，可他应该像以前那样对她发脾气啊，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一定又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定是的，所以才会这样，所以他才会……她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办才好……
明明还在想办法的，可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小姚开始是轻轻的抽泣，慢慢的哭出声音：“要怎么办才好，你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突来的哭喊让屋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惊异的看向她的方向，原本失控的局面突然冷静了下来。
小姚站在那里，满脸泪痕的看着地上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就那么讨厌我吗？所以让自己受伤，好赶我出去是吗？”
“是这样吧？讨厌我，要让我走，你明说就好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你受了伤，我们要怎么办才好，我要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是我惹到你了吗？我又说错什么了？又是我吗？怎么办……？”
“……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惹我哭，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过……”
……
燕知秋瞪大了眼，突然被惊醒了过来，停止了挣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停的落着眼泪，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心痛的看着他——
他又……失去理智了吗？怎么……怎么会？
她从来不哭，就算那次挨了打，也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怎么会……她应该要生气的大吼不是吗？应该和他对骂，把他骂醒才对，不是吗？怎么会哭呢？
突然心口好痛，被那眼泪敲得生生的疼！
乘着燕知秋失神的空隙，燕忠立刻将他抱上了轮椅，而后，两个举手无措的男人开始思量眼前的场面该如何收拾。
燕忠也吓了一跳，这个整天满口歪理的无礼家伙，怎么会……？到底还是女孩子吗，总算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了，虽然时机不对。
定定的看着眼前两个发呆的男人好一会儿，小姚最后转身跑了出去——
小姚坐在床边，小心的给床上的人换手上的药，脸上顶着两颗水嫩嫩的红桃——
燕知秋伤得不轻，身上几乎都是淤青，手掌上扎进去好几块碎瓷片，现在被限制在床上不能动弹。小姚原本是要被罚去关柴房的，好在燕知秋给她求了情，而且燕知秋目前的状况也需要有人在身边照料，所以她现在才会在这里，不过还是要扣三个月的工钱，不过她似乎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而是……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自己要哭呢？真是蠢毙了。
开始是害怕没错，可后来呢？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的感受，那不是害怕，绝对不是，是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心里痛到颤抖，不能呼吸，那是……心痛吧？她在心痛……
心痛这个人，看似暴躁的脾气，如野兽般疯狂的行径，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寂寞罢了，一定很寂寞，很无奈，所以生气，，所以崩溃，所以疯狂，明明想要跟正常人过一样的生活，可又不得不面对自己已经残缺的现实，明明说是一个人生活就好，却又挡不住的寂寞……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明明那么深爱的女人，到最后竟得到这样的结果，失去了样貌，失去了双腿，或者也失去了尊严，却还要佯装强硬，无奈的挣扎在爱她还是恨她的边缘，尽管饱读诗书，却对自己的彷徨无能为力，所以拼命的读书，一遍再一遍，再一遍，是要找到出路吧，要怎样，才能让自己解脱！
要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去爱她！
这样的人，拼命的让自己受伤来让自己忘记心痛，这样的人，怎么能不叫人心痛！
“为什么哭？”燕知秋愣愣的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害怕自己闯祸了？还是害怕我会责罚到你身上？”
听到他的问话，小姚赶紧收拾好心事，板起脸说道：“你也知道人家会怕？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有多吓人，满身都是血，还一个劲儿在地上乱撞，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办？”小姚继续着手上的活，语气不善的说着：“我听说之前伺候你的丫头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后赶了出去，又不是我的错，到时也一定打我一顿，然后还要被赶出去，我冤枉不冤枉？”
“像现在，我被扣三个月工钱，都是你害的。”说顺了嘴，到最后有点愤愤然，她的血汗钱啊——
燕知秋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就是害怕这个吗？所以哭成那样？”
一个跟他动过手，一个可以骂他一个晚上的放肆丫头，会为了担心挨罚害怕得哭起来吗？他不相信。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又为什么哭呢？哭得那么叫人心痛。
小姚抬眼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不过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求情，我现在一定在柴房饿肚子。”
小心的系好结，再剪掉剩余的纱布，把药盒收拾好了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过一碗药。他的手现在完全不能动，所以只能让她喂药了。
这样的状况通常会让燕知秋很排斥，因为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完全是个废人，可今天他并没有那样的想法，仿佛她害他受了伤，所以现在给他喂药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看了她拿来的信才会失去理智，所以是她害的也说得过去吧！
看她用唇试了试勺里的药温，立刻弹开，蹩了蹩嘴，赶紧吹了好几口，才开始一勺一勺的喂他喝药……
他从没有这样近的看过她，因为她平时都大大咧咧的说话行事，所以多少让人忽视了她是女孩子这件事实——
尽管算不上美丽，可她很秀气，白皙的瓜子脸上，那双灵犀的眼睛很是动人，总是闪耀着活力和机灵，嘴也不错，不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唇形很漂亮，薄而殷实，红艳动人，不过这张嘴却总是在动，生气的表情，嘲笑的表情，炫耀的表情……都在嘴角微微的一扬，便有了生气。
乌黑的长发总是一个发型，一条长发辫，他开始以为她只是忙得没有时间，而且也懒得麻烦，所以没有多加修饰，可现在他怀疑，她是完全不会梳发型的，没有珠花，没有钗环，完全没有要打扮自己的意识。这样一个毫不在乎形象的女子，却在他面前像一个女子那样哭泣，怎么能不叫人疑惑？
刚刚明明在撒谎，因为眼睛一直在转，却就是不敢看他，她一向坦率，为什么撒谎？
看她已经收拾好碗具准备离开，燕知秋突然开口：“不想知道自己这次又闯了什么祸吗？”
小姚转头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看你哭得那么伤心，告诉你好了！”燕知秋半躺在床上，闭上眼静静的说道：“你拿给我的信在妆台上，你自己看看。”
他昨天伤到头了吗？怎么突然这么大度？有玄机！
不过小姚还是好奇的找到信，而且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是他说让她看的，不会一会儿又发脾气变卦吧？
原来……搞了半天是这个原因！
“你还是很喜欢她，是吗？”小姚小心翼翼的询问，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让他又发疯。
屋里顿时一片静默！
小姚等不到他的回答，而且越等越没底，想着赶紧转移话题，说道：“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她很美，令人一眼难忘……”
出人意料的，燕知秋竟然轻轻的开始搭话，而且，语气很正常，完全没有生气的成分。他真的神经出毛病了，小姚完全不知道自己眼下要怎么办！
“也很冷，有时叫人心寒，可就是因为这样，却更叫人入迷，无论是才华还美貌，都令人欣赏……”
再听他说下去，她就一点立足之地也没有了，有没有搞错，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夸奖另一个女人如何如何的美丽动人，他也太自我投入了吧，说他不爱她，打死她都不信。
“如果说是这样，那么，我爱上她，也算是理所当然吧？”他转头不确定的看着她。
小姚看得懂那种眼神，突然明白，他刚刚并不是在夸耀某个人的美貌和才华，而是在寻找肯定自己的原由，因为还不可饶恕的爱着那个女人，所以拼了命的想要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这个人，真是个白痴！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肯定。哪怕只是个下人也好，也希望得到一个人的肯定。
“嗯……”小姚佯装认真考虑的点了点头，最后说道：“是啊，那天我看到她的画像，我也很入迷啊，所以说呢，连我这个女人都很迷恋的话，你做为男人，迷得那么深也可以理解啦！”
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努力让燕知秋不发现她只是在安慰他！
老实说，要是开始看了那些画像，她真的很入迷，可现在，如果是她的原意，她一定告诉燕知秋，这种女人，心肠比石头都硬，谁喜欢谁白痴！
燕知秋看着她，轻轻挑了挑眉梢，自嘲的一笑，又转回头闭目养神去了：“你去吧，我想休息了。”
“啊？”小姚不明白，怎么突然变情况？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刚刚不是还很好吗？
“别胡乱猜疑，”燕知秋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心事，淡然一笑：“我只是累了，没有生气。”
“哦！”小姚吓一跳，这样也能猜到？厉害！
收拾了桌上东西，小姚赶紧出门，顺便再带上门。
——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寻求一个丫头的肯定……
为什么？为什么会希望得到她的肯定？仿佛如果她点头的话，他就能爱得理所当然，爱得没有愧疚，他……到底在干什么？
那丫头的表情明明写着他在自欺欺人，呵呵……
门突然被打开，端着刚刚那些碗具的小姚一脸愉快的站在门口——
“让二爷请大夫来吧，”小姚浅浅的笑着：“康复治疗是件很慎重的事，要有专人指导，循序渐进才行。”
燕知秋瞪大了眼，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要让她看到，即使没有她在身边，至少也能堂堂正正的活得很好！”
小姚说完又转身出去了，门也被再度关上。
留下燕知秋独自发呆，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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