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这里有宜林就可以了。”瑞珏突然这些吩咐道。
两个小宫女不知所措地看着宜林。
“你们俩去正殿候着吧，小姐身边这会儿没人伺候，你们先去守着。”
二人领命而去。
宜林搅了巾帕给他擦脸，又替他散了头发，拿着犀角梳轻轻将头发梳开。
瑞珏突然笑了一声：“我母妃也经常这么给我梳头。”
瑞珏的母妃不就是太子妃了。
宜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对于太子妃的所作所为宜林是看不上的，甚至可以说是记恨的。
然而自家小姐都未曾表现出的情绪，她这个做奴婢的更加不敢喜形于色，她只是打心眼儿里替江月不值。
于是她只当作没听见，继续替他将纠结的头发梳开，然后高高束起，拢结于头顶，再盘结绾髻，最后插上流云金簪固定。
梳洗完毕，瑞珏瞧上去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他对着穿衣镜前前后后地照看，随后冲着宜林灿烂一笑：“你的手真巧，头发梳的好看，比母妃梳的好看。”
其实宜林只是将他额上两侧的头发各编了两排麻花辫，即精致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收起他散落的额发。
宜林腼腆一笑：“多谢小殿下夸赞，小殿下喜欢就好。”
“嗯，我很喜欢。”瑞珏沓得飞快，然后又怅然，“要是以后你都能给我梳头就好了，母妃宫里的丫头都笨手笨脚的，连母妃也只会给我梳寻常发髻。”
宜林愣了愣，又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话。
是告诉他以后自己都可以替他梳头，因为他要在这里住下？
这话如何说得？
岂不是要大闹天宫？
所以宜林只好沉默。
瑞珏见她低头不语，只当她不愿意，就又有点不高兴地问道：“你不愿意吗？你也跟他们一样！你也不喜欢我！”
这又是唱的哪出呀？
宜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小殿下怎的如此敏感？现下是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她连忙出声劝慰道：“小殿下别生气，奴婢不是不愿意。”
“那是什么？”他追问道，那语气竟是让宜林有些招架不住的逼迫感。
她飞快地想了想，笑着说：“小殿下容禀，奴婢是冷良娣身边的宫人，自然只能在馥芸馆里伺候。”她慢声慢调地说着，又瞥了一眼瑞珏的神情，见他并没有生气，就接着说，“所以奴婢并不能天天给小殿下梳头。”
瑞珏虽然还是个孩子，可宫里的孩子都比外头的孩子更早慧也更敏感。他已经六岁了，三岁启蒙，四岁上书房，如今也上了两年的学，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他当然知道宜林讲的都是对的，所以此刻他的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也正因为他知道宜林讲的都是对的，所以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勉强。
这样复杂的心情自然就带出了复杂的神情，这些宜林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她不能多说一句，她只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
宜林兀自收拾好贵妃榻，又将妆台上的梳子头油也摆放整齐。
瑞珏就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着，说是看着宜林，其实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直到宜林忙完，寻梅便来请瑞珏到正殿去，准备着用晚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