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伊祁月听话地闭上眼睛,“是什么呢?烤鸡爪?还是……啊——小心!”
刀尖没入伊祁月胸口的瞬间,她将神圣扑倒在地。匕首上的毒加强了伊祁月的眼伤,血泪顺着两腮流淌,滴在神圣的胸口。伊祁月感受到神圣的颤抖,可她已经看不见好姐妹流下悔恨的泪水。她开始渐渐明白这一击的来历,她顺着匕首摸上去,发现神圣的手就放在匕首上,握得很紧。
“为什么?”
“因为……”真正被她问到这个问题,神圣反而不知道怎样去回答,她觉得心里好苦,因为什么呢,因为你本该是我的属下,本该一辈子为我效忠,可你却成为圣剑门的一员,你可以和我喜欢的人朝夕相处,甚至有两个那样强大的男人对你倾心,可你还不知足,你眼睁睁看着神光族落没,看着曾经的荣耀变成了笑话……“你……”
“因为她嫉妒你呀。”这声音似曾相识,这语调亦然。
“你——许芳!”
伊祁月最终吞下了天观这个名字,她什么都懂了。天观附身许芳,蛊惑神圣对自己下手,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会怀疑神圣,不会防备她!伊祁月狠狠一拳敲在地上,胸口的伤痛彻肺腑。
“到现在你都在保护她,可她就是不懂。”许芳拿出她所谓的“传家宝”,绕着伊祁月走了一圈,“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我就是天观呢?”
“什么?!”神圣浑身颤抖,“你,你是天观?!”
“这双手,是杀害你母亲的手。”许芳妖冶着优美的步姿,那模样与神圣记忆中的天观如出一辙,她指向伊祁月胸口的匕首:“这匕首上染的,是你母亲的血,和以最真诚之心待你之人的血。”她转向伊祁月:“你双目为她而盲,如今我替你挖下她的眼珠,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气愤到极致,已经无火可发,伊祁月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微笑道:“是啊,感谢你,天观。”
嗯?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天观一皱眉,眨了眨眼。
一眨眼的时间能做什么呢?
从储物的月玦中取得锦断所赠的黑色大氅披在身上,一只手从胸口拔出匕首扔向许芳,另一只手悄悄将求救消息传送出去,许芳躲避匕首的刹那,伊祁月飞身上前,将手中的玉玦往墙上狠狠一砸——
玉玦中细碎的光点猛然扩张,伊祁月就用这一刻爆发的力量撑住了让拔出匕首的伤口没有喷薄鲜血,在看见许芳手中精致槐木盒子的刹那,伊祁月就知道里面就是她丢失的玄冰,她用击碎玉玦爆发的力量夺过木盒,狠狠砸在地上。
玄冰化成的液体散落在伊祁月的脚下,将她瞬间冰冻!就在冰凌蔓延到伊祁月脸上的时候,许芳看见她嘴角一抹发狠的笑容。
“神谕——移神夺舍!”
一旁吓呆的神圣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从腰中抽出神光族特有的藤鞭向许芳的面门招呼过来!许芳后空翻躲开,看着面前突然变得生龙活虎的“神圣”,不确定地叫出她本来的名字——“伊祁月?”
“我可以跟你走,天观。”“神圣”将藤编架在身前,保证随时能够对天观发起进攻:“放了神圣,她对你没有任何价值。”
“……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
“从刚才你躲我鞭子的动作可以看出,你已经借着许芳的身体将圣辉与从鲛人国带来的功法合同成功,论持久我不如你,但神圣的身子锻炼得非常好,缠着你一时三刻不是问题。”“神圣”微笑着说,“消息我已经发出去了,信不信由你。”
许芳上下打量面前巧笑嫣然的少女,突然觉得不寒而栗。她明明知道她的朋友背叛了她,可她还是选择留她一命。
“成交!”
夺舍的伊祁月在神圣的身体里目送许芳用特殊阵法将玄冰封印的肉身托起,开门远去。她知道神圣的意识仍旧存在,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她操控着神圣的嘴巴对她说:“好好活下去。”
言罢,神圣得到了身体的掌控权。
圣剑门的弟子组成可怕的阵法拦在许芳下山的必经之路,七道细微的光芒闪过,数百名弟子软倒,许芳到达圣剑门入口的时候,看见那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圣剑门外的怪石上。
男人身着锦缎衣衫,短发过耳,手上摇着赤红色的扇子,语调极其温柔,听在许芳的耳朵里却让她双腿不自主打颤:“你瞧你,磨磨蹭蹭。我要的是神承者活人,你怎么带着个冰块过来?”
“你放心,会还你个活人的——等圣剑门、九龙山覆灭之后,我告诉你我的条件。”她的态度竟有些谦恭。
“好吧好吧,千山领域不过如此,这的人,真不抗打。”他扇子一摇,遮住嘴巴,“还是在老邦山得好。往哪走?”
许芳站在圣剑门的门口,看着那些迟迟不敢上前的低阶弟子,笑容扩大,她举起手中不断振动的传讯石简,笑道:“请谦醴公子随我来,我们的盟友到了……我们说好,你要神承者,剩下的,我们均摊。”
“谁会无聊到要千山领域这么贫瘠地方的东西,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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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彦柩哲、锦断、梅枭墨等人赶回圣剑门时,迎接他们的是死伤数百的弟子,一屋子喷溅的鲜血,和两具尸体。
一具是神圣,一具是风云天。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神圣是自杀。”彦柩哲说。
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这样一个极度自律的女子甘愿对自己下手,一刀毙命,血溅三尺,无怨无悔?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前她哭了很久,哭得撕心裂肺。
彦柩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五秒,转到风云天身上:“天观做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圣剑门大长老风云天的名字逐渐被遗忘,如今记得他的人已不多,梅枭墨是第一个。从九龙山回来后,梅枭墨总共才去看过他两次,他还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风云天问,外面美吗?梅枭墨说,美,等我下次来,带你好好看看。
这一去,就是诀别。
梅枭墨嚎啕大哭。
“你哭的时候在后头。”彦柩哲语气凝重,没有人见过他这样严肃:“若我所料不错,圣剑门的大灾难,才刚刚开始。”
“什么?”梅枭墨抹了一把眼泪,模糊中看见彦柩哲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天观以为杀了风云天就可以毁灭证据,可她不够了解灵降。”
“灵降?!”梅枭墨一蹦三尺高:“风云天身上的灵降不是解开了吗?”
“可惜回来之后,我竟没来看过他一眼——在我们前往九龙山的时候,他又一次被人下了降头……而且这一次,他没能扛过去。”
“什……么……”
“是千山领域最龌龊的小偷,趁着你们不在,把圣剑门的最高机密偷了。”锦断靠着墙壁,语气淡漠无比:“孔雀。”
“所以……”梅枭墨敲敲脑袋,“如果降头术从霸王宗传到了孔雀手上,那在九龙山最初的那几天他没有出现,很有可能就是跑到圣剑门来重新给风云天下了降头,然后再把他从风云天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天观……”
“最坏的打算:”彦柩哲抬起头,“要开战了。”
他话音未落,圣剑门地动山摇,一道光从天而降,化为碗状阵法将整个圣剑门范围笼罩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