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喝药。”谢子楠扶着谢老婆婆坐起来，然后端着药碗，舀出一勺递到谢老婆婆嘴边。
谢老婆婆脸色有些憔悴，可也乖乖地张着嘴喝下。
一碗药很快就喝尽了，谢老婆婆拉着谢子楠的手，叮嘱道，“子楠，我这老婆子也没什么本事，曾经在一户大人家做绣娘，攒下的银两也都用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柜子里的几个首饰给你做嫁妆。”
谢子楠正要拒绝，“阿婆……我”
“你让我说完。”谢老婆婆摇头打断她，“你的嫁衣我也帮你做好了，我这病，我最清楚，我可能看不到你出嫁了。你也不用为我守丧，不值当。我这人这辈子，做过唯一的好事就是把你养大。”
“阿婆，不要乱说。我会找神医治好你的。”谢子楠感情脆弱，才听谢老婆婆说了这么几句，就已经哭了。
谢老婆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本来清明的眼睛已经浑浊，“子楠，我教你的绣法你要记得，以后回到家了，要照顾好自己。”
“阿婆你说什么呢！这里就是我的家啊。没有你收留我，我早就死了。”谢子楠很是抗拒，“我不要离开您。”
“等会会有人来带你回家。”谢老婆婆笑了笑，“我的子楠马上就要有新的家人了，应该开心的。”
谢老婆婆自顾自地说着，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无声响。
谢子楠扑在谢老婆婆身上痛哭，“阿婆，醒醒，不要闹了好不好？子楠好害怕。”
年迈打的身体逐渐冰凉。
“那个……请问一下，是谢老婆婆家吗？”曲长乐听到了房内的哭声，有些犹豫地敲了敲门。
谢子楠仿佛没有听见，紧紧抓着谢老婆婆的手，“阿婆，我不跟他走，你回来好不好，我不给他开门。”
曲长乐没有得到房里人的回应，也不敢离开，就坐在人家门口。
“吱呀”一声，门开了，谢子楠戴好面纱，往外走。
“唔……”曲长乐也醒了，他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看着谢子楠关好门离开，也醒了一大半，连忙爬起来，“姑娘。”
谢子楠还是不理他，径直走到还没开门的棺材铺门口停下。
“我不会跟你走的。”谢子楠声音哑哑地。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曲长乐突然觉得莫名其妙，他自己都还不确定这个姑娘就是爱言的妹妹。
“阿婆说了，你要找的人就是我。”谢子楠从来不怀疑谢老婆婆的话，“我就是十五年前，被你们丢在雪地里的那个小女儿。”
看曲长乐愣愣地样子，谢子楠摸出一块吊坠，丢在地上，“这个还你，以后就当我死在那个冬天，不用来找我了。”
曲长乐把吊坠捡了起来，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个小小的蜡像。从手艺上看，的确是出自岳父之手。
这时候，棺材铺也开了，谢子楠根据谢老婆婆的身材，买下了一副还算体面的棺椁。
“谢阿婆什么时候走的？”因为棺材铺就在这条街上，都是熟人，棺材铺老板有些感慨的问。
“昨天黄昏。”谢子楠声音还是很嘶哑，“等下就派人把棺材搬过来吧，今天就出葬。”
“这么急？”棺材铺老板算账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跟着谢子楠的曲长乐，“你要离开？”
“嗯，阿婆交代了我一点事，要去处理。”谢子楠又说，“跟他没关系。”
曲长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这件事，的确是方家欠她的。
谢子楠很快就打点好了一切，很快就安排好了谢老婆婆的后事。下午就将谢老婆婆安葬在一块好地方。
曲长乐看着她安静地蹲在旁边，一张一张地烧纸，这么独立，要强。想想方爱言在家里受尽一切恩宠，就觉得莫名愧疚。这种愧疚是出自于姐夫对妹妹的愧疚。
“子楠，其实对于谢老婆婆来说，看到你平安幸福更加重要。”不知怎么的，曲长乐开口安慰。
谢子楠头也不抬，“谢谢。但我还是不会跟你回去，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可是你的姐姐很想你。”曲长乐看过方爱言无数次提起妹妹的伤心模样，就觉得心疼，“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他死前也后悔过。所以告诉你姐姐，你姐姐这些年为了找你，费尽心血。”
“他一句后悔了就能弥补遗弃我这么多年的事情吗？”谢子楠笑了笑，“原不原谅他是我的事情，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你现在无依无靠，不如就跟我回去吧，我跟你姐姐一定会尽力去弥补你的。”曲长乐苦口婆心道，“你不回去，她就整天不安心，也不肯嫁给我。”
“原来是未来姐夫。”谢子楠抬头看着他，“想弥补我？那我给你们机会。”
曲长乐自动忽略了谢子楠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连忙点头，“我们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