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流言纷飞
苏云终于抓紧时间绣好了，想着程家贤今天回来，她下班后到超市买好菜，弄了几个家常小菜。
可是临近九点也不见人影，闲下来的苏云才发现这两天程家贤没有打一个电话。
又过了两天，程家贤仍不知所踪。苏云才发现，自己对程家贤所知甚少。
苏云试图联系，却仍是徒劳。程家贤就这样凭空的走出了她的世界，苏云已经从最初的不安、惶恐，慢慢冷静下来，生活还要继续。
快期末了，新课结束，各科都开始复习。苏云打算到书店去查找一些资料，看看有没有比较系统的复习方案，来方便复习。
苏云挑了一本中考复习导航，虽然现在这本书运用不上，但它分册复习的内容很具体，倒可以省去很多整理基础的时间。
苏云在收银台前排队，在旁边有一些娱乐杂志，苏云前面还有几个人，她随手拿起一本，随意翻翻，没想竟看到程家贤——中程国际少总与新生小花旦共度春宵。虽然画面不够清晰，但苏云还是一眼就认出是程家贤无疑。
原来如此，苏云泛出一丝苦笑。
苏云落寞的行走在热闹的街市，她不知道与程家贤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明明出差前，那样的温柔，为什么？那些拥抱明明那么真实，为什么？那些喃喃低语还似在耳边，为什么？
苏云坐在客厅，静静的等待。最后什么也没有等来，只余一室冷清。
程家贤的电话永远无人接听，苏云对自己说：“就当为自己再打一次吧！”这最后的一次，也只是铃声回荡在阔大的客厅，有点瘆人。
好，就这样，苏云决定了，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吧！
苏云忙着复习，忙着监考，而后阅卷，质量分析，再到散学典礼。终于迎来了暑假，组上有聚餐，定在晚上。吃完饭还早，大家不想散，加之八年级的年级组长李老师说有一张新开的KTV的折扣券，于是又都奔向位于新城的广场。
这几年，城市发展很快，一江之隔形成新旧两城。苏云现在住的和郡就位于新城，是最高档的富人区。
苏云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会遇到程家贤。
苏云一行刚到，在大厅程家贤竟然也在，一个美女的纤纤玉手还挂在他的臂弯。苏云晃了一眼，赫然就是杂志上登的那位花旦——刚主演一部偶像剧的江蔓。
显然程家贤也看到了苏云，他若无其事的揽着江蔓，低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江蔓顿时心花怒放，喜形于色，甚至踮起脚尖给了程家贤一个香吻。
苏云目不斜视，与同事往定好的包间去。
李老师看看后面，才神秘的说：“看到没有，刚刚那位就是中程国际的少总，身家过亿。据说这也是他的产业。”
李老师的表哥在市政府秘书办，经常会有一些独到的官方消息。
组上几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更是连连惊呼，太帅了，又多金，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啊！
苏云不由得苦笑。
“务实点啊，这些公子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李老师顿了顿说，“说不定人家早已经结婚了。”
苏云惊出一层冷汗，幸好包间到了，李老师也不再八卦。
因为放假的缘故，同事们空前的放松，连快退休的张老师带着老花镜也高歌了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同事们打趣他，总算熬到头，做翻身农奴了，又让他别高兴得太早，家里还有一个让他翻不了身的大地主。
趁着间隙，苏云打算到包间外的卫生间去换个小面包。
苏云觉得真是流年不利，大姨妈每次来都够折腾人的。
苏云的小腹疼痛厉害，打算再进去坐坐，然后回家。
一直低着头的苏云，突然被人一下拉进包间，还来不及惊呼，就见程家贤靠在紧闭的门边，一双眼睛晦明难辨。
苏云一下子有被戏弄的感觉，加之这么多天程家贤的无故消失，苏云只想马上离开。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门神，“让开。”苏云不想交谈。
“怎么？同事们聚餐，呆会我来签单。”
苏云烦躁至极，冷冷的说：“用不着。”
程家贤不怒反笑，看惯了淡淡的苏云，看着气急败坏的苏云，程家贤压抑了多日的抑郁一扫而空。
苏云去拉程家贤，程家贤反而握着她的手不放。苏云想挣脱却不能，只得定定的盯着他。
程家贤还是觉出了苏云的不对劲。
“怎么这么凉。”程家贤又看她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
“程家贤，你让不让？”苏云疼得一阵痉挛，用另一只手按住腹部。
“今天几号？”程家贤问她，一下惊醒一般，“该死的。”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苏云。
“走，我送你回去。”程家贤拉开门。
苏云也怕同事看见自己与程家贤拉扯，只得与打电话给刘玉让她与同事们说一下，自己不舒服先回去了。
在大厅，程家贤还是在收银台为苏云他们签单，并交代说如果问就说是苏云结的。
走出去，司机已经把车开来了，把钥匙恭敬的给了程家贤。
程家贤为苏云拉开车门，小心的关上，然后上车，又侧身为苏云系好安全带。
去而又返的江蔓，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她没有想到一向冷漠寡情的程家贤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这几天，她还一直做着美梦。能得到英俊多金的程公子的青睐，简直是人生一大重奖，她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
刚刚在大厅，程家贤破天荒的任自己撒娇卖乖，就在自己以为美梦成真时，却又看见另一个不一样的程家贤，那样温柔呵护着一个女人。她是谁？和程家贤什么关系？
江蔓慢慢冷静下来，不由得冷笑道，来日方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勒，她反而轻松的离去。
回到家的程家贤为苏云兑了一杯红糖水，苏云看着程家贤，突然不经大脑的说：“什么时候为我要一张江蔓小姐的签名。”语气有莫名的揶揄，还有酸酸的意味。
程家贤怎能听不出来，却突然周身通泰，无一不舒服，缓缓说道：“喔，只要你喜欢。”
苏云冷哼：“我喜欢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能如你程公子的眼。”言语中尽是小儿女情态。
程家贤走过去，揽着苏云，低低说道：“入我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云不想他糊弄，推开他，上楼去了。苏云洗完澡，躺在床上，小腹还是坠疼。迷迷糊糊中，苏云感觉小腹上一团热量，慢慢游走，疼痛也不那么明显，一觉倒睡得安稳。
醒来，看见程家贤居然霸占在床一侧，苏云想叫醒他，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中药包，想着昨晚小腹的滚热，一时舍不得叫醒他。
接下来，程家贤总是要么悄无声息的潜入，要么死皮赖脸的躺着不走。两人之间，有些东西慢慢改变。
爷爷的生日到了，因着只是散生，也不想惊动太大，就只是家庭似的聚会。程家贤在慧园定了一个大包。
程家贤的二伯程泽智，二伯母蒋玉英到了，只是迟迟不见堂弟程家民。程家贤的大姐一家也到了，还有姐夫的堂弟章鱼。还有程家的七姑八姨的围了一大桌，老爷子坐在首位，精神矍铄。
古怪精灵的章以恒小朋友，很黏苏云，像树袋熊一样搂着苏云，“舅妈，舅妈。”的叫个不停。
苏云很爱这个孩子，总是迁就他。
一家人其乐融融，原本很开心，可是程家民却是姗姗来迟，令程老爷子很是不满，当着大家的面对二儿子说：“泽智，打电话让程三不用来了。我们等不起他。”令人不敢驳斥。
二伯只得擦擦额头的汗，唯唯诺诺。二伯母是个爱面子争强护短的，笑着说：“爸爸，家民快到了，你别生气。”
老爷子冷哼道：“年纪也不小了，成天不着调。”
二伯母脸挂不住，还想说什么，被二伯一个眼神止住。二伯母突然向苏云意味不明的看过来。
程家民终于赶过来，一脸赔笑。程家人男女都长得好看，程家民也是如此。程家民在这一辈排行第三，人人称他程三，还有叫他程三公子，风流潇洒，是娱乐版的常客。
一时觥筹交错，老爷子也和悦许多。程家贤端起酒杯，拉着苏云走到爷爷面前，给爷爷敬酒。
“爷爷，祝您生日快乐。”苏云与爷爷碰杯。
“爷爷，阿云为您绣了一幅百寿图，祝您老长命百岁。”程家贤揽着苏云的腰，语带骄傲。
苏云有点不好意思，这点小事程家贤也当众说起。苏云是真心的敬重老爷子，想尽尽孝道的。
“好孩子，爷爷知道你孝顺。”老爷子对苏云总是很慈爱包容。
“家民，你看你二哥多懂事，你也去敬你爷爷一杯。”二伯母语气酸酸的。
程家民静默几秒，在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拿起酒杯踱过去。程家民厌倦了母亲事事都要去争强好胜，而往往讨不到好处又颜面扫地，这样的情况从自己有记忆以来一贯如此。
程家民也厌倦母亲常常把自己与二哥比较，然后对自己的抱怨。其实，在小时，他记得自己被人欺负了，二哥也为自己出头，他渴望亲近二哥。可是，母亲的拈酸吃醋，让他不得不离二哥越来越远。
程家民走过去，恭敬的敬酒，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子，语带严厉的说：“不小了，该省事了。”
其实熟悉老爷子的人都知道老爷子是爱之深责之切，偏偏一根筋的二伯母认为老爷子在打二房的脸。
“家贤，前不久你可占据了娱乐版，让那个叫江蔓的小明星火了不少。”二伯母就有这样的本事，什么火都敢点。
一时，餐桌异常的平静，苏云感觉自己成了焦点，但她如没有听见似的为章以恒夹菜，擦嘴。没有人接话，程艺佳刚想开口，被老公轻轻按下。
程家贤用余光瞟了一眼，碍于二伯母是长辈，也无从辩驳。
“要说这江蔓演技平平，人倒漂亮，家贤，你觉得呢？”二伯母谈笑风生。
古怪机灵的章以恒小朋友也敏感的觉出大人们之间的不和谐，他扬起无辜的小脸，睁着纯真的大眼睛，说道：“漂亮，有我舅妈漂亮吗？”然后站起身，好似神秘的对苏云说：“舅妈，你最漂亮了。”一张油嘟嘟的小嘴巴喳巴喳亲在苏云脸上。
众人乐开了花，谁还管江蔓美不美。
程艺佳微微靠在丈夫肩侧，“和你一样，长大又是一只狐狸。”章致远挑挑眉，微起嘴角。
章致宇担忧的看着苏云，长久以来，章致宇内心都隐藏着自责，尤其在宋墨失去苏云后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时，他只能躲得远远的。
苏云的云淡风轻，让好事者失去了兴趣。
晚餐结束，章以恒小朋友赖着苏云不想回家，还说要和舅妈一起睡。
大人打趣说舅舅不会同意，章以恒不耐烦的看着舅舅。
“程艺佳带你儿子回家。”程家贤耐性磨光了。
程艺佳不以为然，“程二，有你这样的舅舅吗？怪不得孩子亲近舅妈，不理你。”还恶毒的说：“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不等程二发飙，章致远抱起孩子，揽着老婆大摇大摆的走了。章以恒小朋友还依依不舍的对舅妈挥手。
夏夜的风带着热气，夹杂着路旁的花香。又一个令人沉醉的夜晚，程家贤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说实话，他的内心还很忐忑。他不知道苏云的不在乎是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还是本身就对这样的事不在乎。
他的烦躁随着气温在发酵，他甚至后悔自己那样幼稚的行为。程家贤坐在苏云身旁，握着她的手，苏云有一丝丝的挣扎，一股倔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怎么？生气了。”程二小声哄着。
苏云扭头不理睬，程家贤就势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当着司机的面，苏云只得悄悄在程家贤腰上拧一把。程家贤故意的呲牙咧嘴。
汽车的尾灯串成闪亮的链条，点亮了夜的眼睛，夜也被熏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