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出园子之后,叶熙便不再出去,整日呆在屋内,或是与玉娉到园子走走,看着葡萄一日日熟透开来。
对于柳岩也是避而不见,那晚他的举动令叶熙至今胆寒。
这日,天刚亮透开来,叶熙与玉娉便起了身,为的便是躲避柳岩,似乎并不如她们的意。
两人刚推门而出,便看见柳岩身穿青白袍子,头束发冠,直立于门前。
看见门前之人,两人皆是一愣,叶熙是略微尴尬地躲避,玉娉则是意想不到今天他会出现在门前。
“熙儿……”语带歉意,柳岩轻声唤道。
“有事儿么?”冷淡至极,叶熙不去正面瞧眼前之人,一手紧抓着玉娉的手。
“我……”不知如何开口,柳岩只能开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熙儿,是我太心急了。”
太心急?叶熙不免怒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还会有下次?”
满脸怒意,连带着眸子深处也泛着火光,她开始厌恶,厌恶眼前这个男人,厌恶这个时空的男人,也厌恶这具躯体的面容。
“熙儿,你听我解释。”柳岩急急道:“你明知道我动不了你的。”
此话一出,叶熙更是恼怒,深吸一口气,稍敛下怒气,“若不是那黑影出现,你还敢说你动不了我?”
柳岩有些惊讶地盯着叶熙,她不再是以前那温文而婉的人儿了,她变了,心里似乎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姐姐。”玉娉低声唤道,示意性地握了握叶熙的手。
自从那日回了园子,叶熙便要求玉娉称她为姐姐,她认为姊妹相称更为亲切。
“没事。”回以温婉一笑,回眸看想柳岩,叶熙声音越发冷了起来:“我想知道我还欠你多少?”
“你……”听她如此问,柳岩更是讶异,她怎的这样问,难道以前的誓言她都忘了?
柳岩脱口而出:“你怎的把曾经海誓山盟都抛之脑后了?”
“天长地久有尽时,更何况是海誓山盟。”叶熙无情道,不管以前‘他们’有何誓约,有何承诺,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皆是空谈。
此话一出,柳岩顿时愣在原地,脑中空白一片,她何时变得如此无情?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看着呆滞的柳岩,叶熙心里有些歉疚,那晚黑衣人的话让她怀疑这躯体对他到底是何种态度。
放轻声音,叶熙平淡道:“我知道你缺银子,我会想办法的,算是还你的恩情。”
说完,叶熙牵着玉娉便走向葡萄园,刚前行几步之遥,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叶熙回过头,淡言:“这快要下架的葡萄我希望能全用来酿酒,会比就这样卖出去划算很多。”
语毕,叶熙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立脚等他回应。
“随你,这葡萄园本就是为你建的。”宛若被抽离了灵魂,柳岩抬眸看了一眼,“这几****要出去,你自己注意便是。”
“嗯。”应下,叶熙再次牵着玉娉离去。
看着离去之人的背影,柳岩无奈苦笑,她终是遗弃了他,在心里遗弃了他。
他们之间何以牵扯得明白?而她却是说要换他的恩情,难道他们之间只剩下恩情?不愿多想,柳岩举步离去,再过两天秦轩便来了,他要做好一切,他要她回到身边。
穿梭于园子中,叶熙心情好了不少,葡萄已呈深棕色,诱人异常,松开玉娉的手,摘下一颗喂入嘴中,吃下,“这葡萄明天就该下架了。”
“姐姐你和柳公子……”玉娉谨慎问道,小心翼翼地看着叶熙的表情。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简而言之,叶熙侧头看向玉娉,知道她的说法并不能使她信服,顺手摘下一粒葡萄,喂道她嘴边,面带笑意:“来吃葡萄,早晨的葡萄味道很不错。”
玉娉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也不追问,张了嘴吃下那葡萄,笑道:“嗯,真的很好吃。”
晨光照耀下,玉娉的笑脸绽放着异样的光彩,那日在客栈救下她,叶熙便知道她有过人之资。
“怎么了,姐姐如此看着我?”玉娉浅笑问道。
“没什么,这葡萄明天便要下架了,现在得去找找李叔。”言毕,叶熙率先走向园子的另一方向,玉娉随后。
跟随其后,玉娉不言不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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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鸡鸣叫之时,院内便噪声不断,已有人担着葡萄进了院子,村妇们也早已准备好一切,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开始手中工作。
叶熙进院子时,看见的便是她们娴熟的动作,许是上次酿酒的原因,需要的青灰罐子,棕色木盆已摆在院内。
“叶姑娘你来了,来,坐这儿。”说话之时李婶儿擦了擦身旁的矮凳。
“嗯,好,谢谢李婶儿。”带着笑意,叶熙走向李婶儿身边,坐下便开始了挑选。
“叶姑娘老是如此客气。”李婶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叶姑娘,上次酿的葡萄酒何时能出罐?”身旁另一村妇开口问道,眸子里满是期待的神色。
叶熙侧眼看向那村妇,笑道:“顾审儿你好生心急,上次酿酒不过是十多日前的事情,要出罐可还得等上半余月呢。”
“怎的等如此之久,我可等着尝鲜呢。”顾审儿先前的期待神色立马退了去。
“密封好的葡萄与饴糖需要一些时日来发酵,若要酒的浓度高点中途还需要加些饴糖。”叶熙耐心解答着,与这些纯朴的村民在一起,她毫无顾忌。
“叶姑娘懂得如此之多。”对面的村妇忍不住插嘴道。
叶熙笑笑,这点算是多么?这些都是自己小时候跟母亲学的,现在忘得只剩这些皮毛。
“你们若是遇见我娘亲,便可知道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皮毛。”笑意不见,取代的是一抹忧伤。
“叶姑娘娘亲很会酿葡萄酒么?”顾大婶儿嘴快。
“嗯。”叶熙点点头,继而又道:“她会酿各种酒,味道极好。”
“看来姐姐的娘亲肯定是一位酿酒高人。”玉娉手里端着食盘走进院子,叶熙先前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行至叶熙眼前,递上食盘,“姐姐想把粥和糕点吃了吧。”
“谢谢你,玉娉。”接过粥,叶熙语带谢意。
“姐姐这是哪儿的话,姐妹之间还用客气么。”说话之时,玉娉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她的话使人费解,她的母亲若是酿酒之人,为何无人知晓,包括上头之人。
“对了。”喝过一口粥,叶熙问道:“李婶儿你们吃过了么?”
“我们早吃过了,知晓今天要摘葡萄,特地起了个大早。”李婶儿笑道。
听李婶儿如此说,叶熙也不再过问,吃过餐点,将瓷碗放回食盘,继续手中工作。
玉娉端着食盘置于一边,紧挨着叶熙坐下,加入其中。
天逐渐地明亮起来,天边露出了第一缕金光,照耀在盆子里葡萄粒上,紫晕散发,玲珑剔透。
院子里人们忙得不可开交,村民进进出出,担葡萄进院,清洗挑选好的葡萄粒,而后破皮装罐,放入饴糖密封,最后是将装好的青灰罐子移至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