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说江湖就是数不清的刀光剑影,说不完的恩怨情仇。
有很多人厌倦了江湖却不知该去向何方,也有很多人刚刚踏入江湖而有些迷茫。
但江湖,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除了一个人。
他叫易容。
容易的易,易容的容。
很多人都见过他,但是没有几个人认识他。
不是他的轻功有多快,而是他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
易容的易容,才是真正的易容。
一觉醒来,可能你的夫人是他,仆人是他,父亲是他,丫鬟是他,儿子是他,自己,也是他。
人一出名,就很容易被人假冒,更何况是易容这般会易容之人。
于是说书的一讲完,很多人都成了易容,卖糖葫芦的是易容,扎纸人的是易容,拉二弦的是易容,最后说书人自己也改叫易容。
这些人都是不甚高明的,因为他们虽处江湖,却不算江湖中人。
真正的老江湖是这样假冒易容的,比如这一位。
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唰的一下打开折扇边扇边说道:“在下姓易,易容的易,不知能否有幸知道姑娘芳名?”
“臭流氓,滚开,大冬天扇扇子,有病啊。”
......
无论别人怎么假冒自己,易容虽然心头不快但也不会为此而做什么,因为他知道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
自己的真面目,呵呵,自己都快忘了。
那些假冒自己的人,他们呢?
易容出道后很快就已是江湖中人人仰望的存在。
他也知道,那不过是某些人想要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罢了。
所以他可以同时在好几个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事情。
传说中。
他的刀,快如闪电。他的剑,一剑封喉。他的手,偷天换日。他的轻功,一步千里。他的财富,整个武林都不可匹敌。
但是不管那些人假冒易容做些什么。
易容还是那个易容。
他坐的马车还是会驶向洛阳城。
洛阳城里的人依然不知道他就是易容。
只是,冰天雪地中,马车行驶起来甚是困难,而易容又不肯做出弃车奔行之事,眼看着天欲黑,城门关闭之前是到不了洛阳城了。
既然如此,那又何须再急着赶路。
于是易容对着黑衣戴斗笠的赶车之人交代一声,便在不甚舒服的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了起来。
旅途漫漫,可惜酒已喝完。
外面马车受着风雪肆意,车厢内有人酣然入睡。
“少爷,洛阳城到了,前边有家酒肆,我们下车吃点东西吧。”赶车之人下车弯腰轻轻地敲了敲车厢,生怕力气太大吓到了还在熟睡的易容。
听到酒字,易容立马醒了,不是他有多爱喝酒,而是他很享受喝酒的感觉。
酒喝多了,再听到江湖传易容又去哪里杀人,又去哪里偷盗这样的事才能无动于衷啊。
毕竟像易容这样的年轻人,被别人假着名义做了这么多事之后能强自镇定一时,又怎能强自镇定一世。
一纵跃下马车,易容才发现这洛阳城外好不热闹,几十号江湖人或单独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知要谋划些什么。
想来就算城门未关,这些人断也不会进城去的。
而通往洛阳城的官方大道上,依然还有人在赶来。
想了想,易容自嘲,关我屁事,还是去那连棚子都没有的临时酒肆吃点肉食喝点儿小酒暖暖身子来的好一些。
“光叔,马车就放这儿吧,我们去吃点儿东西。”
听了易容的话,那戴斗笠之人慢慢的直起腰来,竟足足比易容高出半个头来,整个人显得高大魁梧。
两人在酒肆落座后,酒肆老板还没来得及过来招呼,旁边喝酒的江湖人的目光就都转过来了。
在座的都是老江湖,且不说修为怎么样,眼光都是有的。
那光叔双手指节宽大,肤色呈现一种古铜色,而且落座之后仍不肯将斗笠摘下。
十有八九是少林出来的无疑,而且还是手上功夫见长的少林弟子,就是不知是俗家弟子还是弃子。不然以少林如此骄傲的一个门派,其山门弟子怎么会戴个斗笠呢。
再说那易容,一袭白衣配上公子哥的身材,不看脸就能引来一群女子尖叫,更何况他是易容,不管这张脸是真是假,英俊总是假不了的。
而且他身遭不见兵刃,要么是以暗器轻功毒药见长的年轻俊才;要么就是被那斗笠人保护出游的年轻废材。
易容当然不会是后者。
是以,一时除了那酒肆老板送菜外也没有什么人来招惹他们。
但是,不招惹他们,并不代表不招惹其他人。
江湖人本就是过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指不定下一刻就身首异处,所以一般喝点酒之后大家就放得很开,吹嘘胡扯,经常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靠路边那桌坐了三个男子,一个浓眉大脸身材高大,一个尖嘴猴腮穿着一身白衣好不滑稽,最后一英俊蓝衫年轻人似已喝醉,眯着眼睛盯着旁边一桌的四个黑衣人。
“你们四个,敢不敢把你们头上的黑布扯掉,脸都蒙上了,还能吃饭吗?”那蓝衫年轻人对着那四个黑衣人开口说道:“看你们又瘦又小,不会是娘们吧,来,小爷我过去看看。”
那浓眉大眼和那尖嘴猴腮之人连忙拉住这有些醉意的同桌,不让他过去。岂料那蓝衫年轻人一挣,脚下一个趔趄就到了那四个黑衣人桌前。
“你,想看看我们的样子?”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却是一种沙哑而苍老的声音。
“看过我们样子的人都死了。”另一个黑衣人接着说,依然是沙哑苍老的声音。
“你还想看吗?”说话的是第三个黑衣人,一如既往地·沙哑苍老。
那蓝衫青年人似真的喝醉了,嘴里叫一句“装神弄鬼”一掌就向离他最近的那个黑衣人拍了过去。
那黑衣人微微偏了下头,似对着蓝衫人那一掌很不屑一顾。
蓝衫人见一掌没有奏效,不退反进,速度骤然加快拍向左侧的一个黑衣人,好像他的目标本来就是这个黑衣人。再看他的眼睛,又哪里有半分醉意,而和蓝衫人同桌的那两人也站了起来。
面对蓝衫人的一掌那黑衣人却也不惊,一拍桌子,他面前的一个酒碗就飞起来迎向那蓝衫人。
蓝衫人改掌为爪,抓住那酒碗拱手朗声道:“谢峒山长者赐酒,一鸣却之不恭了。”
第一个说话的黑衣人桀桀一笑:“玉面小神龙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想要向老夫四人寻仇你还嫩了点。”
这时周围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蓝衫人就是江湖颇具盛名的玉面小神龙蓝一鸣,而那四个黑衣人十有八九是那恶名满扬的峒山四叟,只是不知他们何时结了仇。
听到黑衣人的话蓝一鸣微微一笑,将碗中的酒洒在地上然后转身就走。
就在场中之人以为那四个黑衣人会偷袭的时候,却不料首先发难的是那蓝一鸣。他走了两步飕地转身,手中酒碗当先飞向场中,然后自腰间扯出一把软剑,刺向一个黑衣人,剑花朵朵,迅疾如电,加上他年轻英俊,真的宛若小神龙一般。
而和蓝一鸣同桌的浓眉大眼和尖嘴猴腮之人也迅速向这边掠来。
“那个蓝衫人,要死了。”易容看到这一幕,摇摇头。
斗笠人光叔吃着肉看都没看那蓝衫人:“他有个比他大十岁的哥哥,人称侠蓝。”
易容点点头说道:“幸好我没有哥哥。”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那还没来得及加入战团的浓眉大眼和尖嘴猴腮之人转身就跑,无他,那蓝一鸣已经缓缓倒下了。
场中有人叹息:“以一人战四人,虽败犹荣。若不是那峒山四叟向来都是四人一体,这蓝一鸣或许还能胜。”
“人都死了,还拍他什么马屁,他哥哥侠蓝又不在。”另一人回道。
“就算是侠蓝亲临,也不是四叟的对手,何况他那个拾他名声的弟弟。”又有人说道。
不管其他人如何议论,那四叟对视一眼,其中两个就向那浓眉大眼和尖嘴猴腮之人追去。那两人虽然使出了吃奶得劲在跑,但奈何功夫平平,不一会就被二叟追上了。
“啊,两位大侠饶命,跟我没关系,都是那蓝一鸣。”说着那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之人将手中大环刀一扔就跪了下来。
倒是那尖嘴猴腮之人却是没有下跪的打算,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模样,浓眉大眼之人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向他的腿弯。
可能是力道大了点,那尖嘴猴腮之人被拍飞了起来,直飞向二叟。
二叟大叫一声不好,奈何为时已晚,那尖嘴猴腮之人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二叟的脑袋就搬了家。
而坐在原地没动的二叟见到这样的结果,却是转身就跑,其中一人悲愤地大喊:“蓝一剑,你这个伪君子,为了设局老夫兄弟,亲弟弟的命都舍了,不过那东西,你永远都别想得到。还有戏子双魔,日后你们别想安生。”
场中之人一阵喧闹,不禁是对侠蓝蓝一剑舍弟命也要得到的东西有些好奇,也是对那浓眉大眼和尖嘴猴腮之人有些恐惧。
“还真是精彩啊,峰回路转。”易容拍手笑道:“而且没想到那戏子双魔长相如此怪异。”
“或许他们易了容。”光叔抬起头看着易容说道。
易了容,易了容啊,易容想着易容,不禁自嘲道还有易容发现不了的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