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未停步,径直穿过厅里往卧房走去,就在身后跟着的众人打算止步的时候,她忽又回过头来对香橼道:“我休息片刻,你们准备一下,一会儿怕是就有客人来了。”
乔迁之喜,自是要被恭贺的,何况还是这位神秘的表小姐,想来客到之时,也不远矣。
香橼应了一声,就带着众人下去了。
江辰羽跟着霁月继续往里间走去,简单沉静的风格,像是刚刚翻修过的样子,这么短的时间啊。江辰羽暗暗摇头,这位宣王殿下还真不是一般的纵容她。
“那个何晓—”这人正是当时在树林里拦过两人的那人,江辰羽直觉此人不很好对付,所以打算问个究竟。
“他啊”,霁月像是才想起来这个人一般,想了一下对江辰羽道:“他原是江湖中人,后来也不晓得怎么被他收到了军中做了校尉。”
校尉?如此重要的人竟来这里收她?江辰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霁月。
霁月斜睨江辰羽,笑着道:“怕了?”
“那倒不是,不过觉得大材小用罢了。”江辰羽无所谓的道。
“口气倒是不小,你既然觉得本小姐不值当这样,不如哪****来和此人过过招好了。”
这个小心眼的人,江辰羽腹诽,真是听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于是一脸诚恳的道:“小姐哪里话,守着小姐也是技术活呢。”
霁月冷笑,道:“你越发的长了本事,话里还带出刺儿来了。”
“萋萋不敢。”领教了她的本事,江辰羽认错的时候总还是积极的。
“算了,本也只是要提醒你,这人你留意些罢。”
“萋萋明白。”
“就说嘛,现下战事歇了,比起成天在校场做些无意义的操练,哪里有来本小姐这里好。”
自恋!江辰羽脑子里划过这个评价。
两人一言一语,等着前来拜访的人。只是,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来这碧落轩拜访的竟不是来看霁月的,而是……
“萋萋!”只听得屋外有清脆的声音唤道。
江辰羽一怔,这熟悉的声音竟是蝶舞的。蝶舞来看她,她自然是欢喜的,但是如今却不是好时机。
“你倒是比我受欢迎呢。”看着江辰羽犹豫的样子,霁月忽压低了声音道:“若是真担心,快些让她走了才是上策。”
江辰羽听了她的话连忙往外走,突然琢磨着刚才似乎霁月是在提醒自己,太阳打西边升的吧。
来不及多想,她前脚才踏进了厅门,这边香橼正在给蝶舞行礼道:“见过舞奉仪。”
蝶舞竟是已经有了封号了?怎会这般的快!
“萋萋,人家找了你好久呢!多亏了殿下告诉我你要搬来这里了。”蝶舞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碧落轩,她一脸的灿烂笑容一如当初,可是身上较之以前的青春却多了些妩媚,红润的脸颊看起来隐隐透着幸福的羞涩,完全是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状态。提起宣王的时候,眼里流转的也是极柔和的色彩。
在江辰羽看来,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副陷进去了的状态,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本就不是精明人,眼下只怕是连着最后那点清明也要抹去了吧。
蝶舞如此的没有心计,她身边的侍女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摸样。哪有去了人家家不问候主人,倒是先冲着仆人来的道理。江辰羽知道霁月必是不会计较这等小事的,可是换个人,怕是就被人拿住把柄了。
“蝶舞,我自然也是想你的。可是眼下我得陪着霁月小姐的身边,你不去见见霁月小姐么?”
蝶舞一脸的茫然,重复道:“霁月,小姐?”
她清晰的听见了一旁香橼对于蝶舞的无知嘲讽的冷笑声。
江辰羽愕然,宣王竟然只是告诉她自己在这里,却没告诉她自己在干什么甚至连霁月这么重要的存在都不曾告诉她。要么是想看着蝶舞出丑,可是蝶舞出丑与他全无益处,想来秦天啸也不至于是这么无聊的人。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秦天啸根本不在乎蝶舞!
以至于连蝶舞身边的下人也不拿她当回事,等着看笑话!
江辰羽笑着坐了个请进的手势,对蝶舞道:“就是萋萋现在的主子,霁月表小姐,殿下的表妹。”
蝶舞先是一愣,看着暗暗给她递眼色的江辰羽,恍然大悟。她微微一笑道:“是了,瞧我这记性,那萋萋赶紧带我去拜会一下吧。”
可是这边两人的步子还没来得及挪,外边就是一声通报:“谢承徽到,韩奉仪到,连奉仪到。”
蝶舞本还雀跃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咬了咬唇,不说话,停了脚步扭头望向门口。
在那通报之声过了片刻后,谢承徽并两个奉仪就进了门来,江辰羽跟着香橼等侍女一起行了礼。却见一旁的蝶舞瑟缩着不做声,江辰羽暗急,微微侧身接着轻身功夫不露痕迹的拽了蝶舞的衣摆。
蝶舞这才回魂一般,看向已经落座的谢承徽和两个奉仪,道:“蝶舞见过承徽,见过两位姐姐。”话虽是说了,礼倒也行了,可是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怕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如此,这丫头入府这么久了,虚与委蛇这样的事情,竟还是一点也做不来么?江辰羽在一边发愁,眼看着谢承徽脸色阴了下来,那连奉仪脸上更是不掩得意之色。
江辰羽看着情形,知是要出事,她若是插嘴了,只怕讨不到好不说还会碰一鼻子灰,连忙悄悄遁走去搬救兵。
这边,谢承徽看着蝶舞冷哼一声,道:“莫非前日里礼仪都是白交了,你这副不满意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蝶舞约莫是领教过了这位承徽的厉害,身子颤抖了一下,道:“蝶舞不敢,只是做个没休息好,今儿没精神罢了,望承徽体谅。”
谢承徽秀眉倒竖,声严色厉:“我倒是想体谅你,但如今你得了封号,若是殿下哪日召你出席,你这幅样子岂不是丢了宣王府的脸?看来,李嬷嬷教导的怕是很不到位啊。”
蝶舞眼里瞬时盈了泪花,摇头带着哭腔道:“我不要,再不要了。”
众人一听,这哪里该是有身份的人说出来的话,真是半点规矩也没有了,根本就是一个耍赖的小女孩儿嘛。
谢承徽恼怒,腾地站了起来,此时不给她颜色看,以后还不得骑到自己头上来。下人是不可以对奉仪动手,但是她可以。于是扬起手臂,就要照着蝶舞面上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