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鸿。
平平淡淡的两个字,简简单单的小地方,让李澈水有一种进入屠宰场的感觉,他再也不是之前那只肤浅到只追求金碧辉煌的装修,用来辨别地方档次高低的层次,有些地方,说不定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就已经是让普通工人奋斗一辈子都未必能够买的上的东西,当他刚刚跨过门槛,就从这所典型的江南小院里明白一个道理,现在的人,都很装,那怕里面穿着金丝软甲,外面依旧会给自己罩着一件乞丐衣,这种所谓假低调真炫耀的行为,让李澈水有一种大开眼界无比鄙视的感觉,有本事,你在城市市中心里面盖一座茅草屋,这才叫真的炫耀,这很明显就是典型的小农民心态在作祟。
“来这里的都是一群早晚要进局子吃牢饭的装B犯人。”
听着李澈水这明显带着嫉妒味道的诅咒,张墨云顿时肆意的笑着无比失态,对于李澈水此时的态度,她很明显表示有一丝赞同,以前的人,能够由白手起家从而攥够自己第一桶启动资金的人物,那个真的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案底的?而且真拥有了第一桶金,食髓知味的人,又怎么会放弃之前如此容易得手的利益?殊不见,即使是如今已经渐渐洗白的李澈水的老大,易老板,都为了一丝之前的情面,保留了早就该抛弃的赌场?
“以后这些大范围的群嘲,还是少用一点为好。”
充满善意的提醒在李澈水的耳边出现,怎么听怎么好听的语言让李澈水整个人都有一种酥软的感觉,下意识的耸耸肩,李澈水给张墨云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尽管知道自己和这个姐姐之间的距离天差地远,但是却依旧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畏惧感,世界上其实就存在这样的人,只见一面,就能成为生死兄弟固然少见,但是趣味相投,也可以认为是臭味相投的人,还是不少,李澈水就感觉自己和张墨云就属于那种即使不能掏心掏肺,起码也能聊天谈心的类型。
“墨云姐,那个魏五爷为什么会想起见我这个小角色?”李澈水终于开始正视起这个之前就存在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些传说中的大人物,每天估计就是东奔西走,列国周游,即使到老了,也是休闲午后,骑马喝酒,那会特意来见一个目前都不知道在那个旮旯挣扎求活四处混日子求上爬的小人物?甚至别说抽出时间来找自己闲聊,估计遇见看一眼都闲浪费时间,自己又不是那种帅到惊动党中央的人物,有什么资格蒙受大人物的召见?自己真当自己是盘菜,别人还不一定下嘴呢。
酸,苦,辛,鲜,涩。
即使李澈水并没有读过《左氏春秋》中的“越语”篇中的记载,但是起码在学校时学过陆游的诗词,那句红酥手,黄藤酒。当时组赚了自己多少的感慨,这导致他的印象难免变得深刻起来,闻着面前这杯因为时间的久远而充满着更加浓烈的馥香。
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冒出来先暂时品尝一杯的欲望,李澈水知道现在的自己并不适合放肆的开怀畅饮,不久之前宿醉的前车之鉴还摆在自己的面前,自讨苦吃的行为,真的不是一个自认很聪明的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而且,他可不想在未见到正主之前,就已经处于浑浑噩噩口齿不清的状态。
有些无聊的抓了抓头,李澈水对着张墨云皱眉道:“墨云姐,我知道你很闲,我也知道你认为我也很闲,不过,即使这样,我们也没必要都在这里闲着吧?”
“什么叫做我认为你很闲?你明明就很闲好吧。”张墨云没好气的纠正李澈水的口误。
李澈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显然对张墨云拆穿他的谎言不大感冒,这也是事实,换成任何一个能够把撒谎当粗茶淡饭一样入口出口的人来说,让他因为别人拆穿谎言而感到羞愧,不比让奥特曼不打小怪兽容易。
“话说,墨云姐,你不会就让我在这干等着吧?”李澈水对于摆在自己面前的黄藤酒能看不能喝抱有很大的怨念,这得多考验自己的定力啊?即使自己不是贪恋口腹之欲的坚定人士,这样直面的挑衅,还是太过分了一点。
“有些人想等都不够资格呢。”张墨云酸溜溜的道,“别不知好歹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会是这种最让我鄙视人种之一吧?”
李澈水笑了笑,没有接过张墨云的话头,他尽管没见过太大的世面,但是别人对自己的好坏还是能够分的清楚,你是什么人?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在这个有关系就没关系,没关系就有关系的社会,旮旯地方出来的小虾米,谁会真的把你当盘菜?对于张墨云肯费尽心思为自己想方设法,说不感动那真是骗人的,不过李澈水不会把感激写在脸上,自己不是白眼狼,别人的恩惠和赏赐,有时候记在心里就够了,也许他们转眼就忘,只要自己记在心里,这就足够了。
时间在分针秒针滴滴答答的交替中缓慢流逝,李澈水由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抓耳捞腮,看看墙壁上造型怪异的时钟,确定不是自己场子里面那个特意调慢的的水货之后,李澈水开始让自己的思绪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自己是水鱼,被人放鸽子,自己水水货,被人放飞机。
欣赏够了李澈水那急躁不堪的神情,张墨云才慢条斯理的道:“我约魏五爷晚上六点半吃饭。”
听到这个类似解释的理由。李澈水强行压制住自己暴走的想法,玩人也不是这样玩的吧?六点半吃饭,四点左右就把自己拴在这里干坐苦等,这像混社会的嘛?怎么说,自己混的还是黑社会,现在都混到以前的旧社会去了。
“墨云姐,你,你……”
“不用,见完魏五爷之后,如果你不能够让他满意,那么我就只有滚,还是带着你马不停蹄的滚,”张墨云一脸的淡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好像自己口中的人士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模样,“所以,如果到时候你不想和我一起滚回去,就让人知道你最好的一面,隐藏起子自己最坏的一面。”
李澈水不知道张墨云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不过原本漫不经心的认他开始露出认真的表情,之前一直扭扭捏捏像个娘们的动作也开始收敛起来,既然已经真正体会到这个和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墨云姐那一片良心用苦,自己就实在不要再继续良心狗肺下去。
对于已经安静下来的李澈水,张墨云没有丝毫掩饰自己欣赏的神情,只是安心的陪着他,一起等。
茶香四溢,余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