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松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蛐蛐声,久久不能入睡。躺在典型农家客房里的木床上,看着墙上雕刻着的虎头图案,发了很长的呆。
想着关于石头寨的事情,石头修建的房屋、石头铺成的道路、以虎头作为图腾的村子、神秘的天坑,以及小米告诉他的那个猎人的传说。
感觉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仿佛自己就是这个寨子里的人;那并不是传说,而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深深的觉得石头寨将会是他寻找父母、探寻梦的线索、解开身世之谜的第一站。
继而,他也联想到了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这段时间里常做的梦;夜班时那通奇怪的呼叫;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人;以及神秘男子留给他的东西。
第二天,熟睡了一夜的石头寨,迎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陆松站在旅馆门口,呼吸着城市所没有的新鲜空气,迎着初升的太阳,很惬意的感受着整个寨子的忙碌。
渐渐的,渐渐的,他融入了石头寨里的生活。仿佛他也像寨民一样,身披朝阳,微风拂面,流水绕旁,肩担农具,轻哼民谣,脚踏石板,花木开道,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没想到你来这么早,让你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小米看着陆松微笑的说到。
“原来是小米。你来了!这个是你弟弟吗?”陆松看到小米身后跟着个奇怪的人开口问到。
“嗯!小天,还不快来叫人!”
“大哥哥,你好!听阿姐说,你想去‘天坑’?”小男孩在他阿姐的催促下,极不情愿的跟陆松打了个招呼。
陆松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看到陆松投来的目光,小男孩急忙躲到了姐姐的身后。
小男孩的举动把陆松搞的不知所措,小米化解尴尬的说道:“大哥哥,您别介意。我弟弟就是这样,他平时都不出门,不跟外人说话的。这次要不是吉娜祖母吩咐,他是不会跟我出来的。”
“吉娜祖母?那太感谢她老人家了。我叫陆松,直接叫我名字或者‘松哥’就行了。”
听到陆松自报家门后,小米兴奋的叫了起来:“陆松!我没猜错,你果然是陆松。太好了!”
陆松一脸错愕的说道:“你认识我?”
小米因自己的冒失,面红耳赤的回答道:“不认识。要不然昨天我就叫你了。可我听过你的名字,吉娜祖母告诉我的。她叫我留意来石头寨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陆松’的。昨天你一直打听寨里的事,再加上你的反映,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就是陆松。回去便跟祖母说了这件事。”
“能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吗?”此刻陆松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急。吉娜祖母说,让小天先带你去天坑,等回来我再带你去见她。”
说到这,陆松终于明白这个腼腆的小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样的话。小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小天不再躲在姐姐身后,向侧边迈出一步。陆松才看清小天的长相,他也知道了小天不愿出门,不说话的原因。
小天比陆松矮了一个头,约一米五左右,除了五官整张脸被黑毛覆盖着。全身黑色,穿着黑帽、黑衣、黑裤、黑鞋,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活脱脱一个装在黑色套子里的人。
看着这样的小天,陆松呆呆的愣在当场。小米看出他的心思,略带低鸣的解释道:“希望你别被吓到。我弟弟从出生就是这个样子,村里人说他是妖怪。尤其是,过了没多久为他接生的产婆离奇的死了,这种说法更甚,大家都远远躲着他。”
小米继续说道:“还记得小时候,他独自出门去找在地里做活的爸妈,刚到半路就被村里的孩子扔石头。父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等把他救活,妈妈的眼睛也哭瞎了。后来村民的态度虽然有所改善,但从那次以后他便不再出门,不再和外人说话,只在家里自己一个人玩。”
陆松看着姐弟二人已经通红的眼睛,对二人的遭遇深表同情。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向小天伸出了右手,主动拉着他的手。说道:“没事的,小天。加油!”
小米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松哥!祖母果然说的没错,你跟别人不一样。”
“你不是说小天都是躲在家里自己一个人玩?他知道路吗?还有你祖母说的没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出门前祖母说到,没事的。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会接纳他的。还有怎么去天坑?怎么做?祖母都跟小天交代了,所以才让他带你去天坑。”
“说实话。松哥,非常感谢你!今天是小天这么大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虽然听祖母那样说,我们还不敢相信。你是和小天第一个讲话的外人,第一个牵他手的人。谢谢你!”
“这没什么了。一下跟我说这么多谢谢,我会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复读机。”
说着小米、小天和陆松三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小天笑得特别开心。
陆松一路无心欣赏风景,激动的跟小天问东问西,小天却沉默不语,只是在前头带路。
走了约45分钟,接近中午才到达天坑的外层边缘——伞形巨树。
两人坐在树下休息起来。陆松开口说道:“这路可真难走啊!看着挺近的,居然还要爬山头,淌深沟,披荆斩棘。可累死我了!先休息一下,喘口气。”
“好的!先吃点东西休息下。我们还有一半路程要走。”小天说着递了壶水和两个烙饼给陆松。
“还有一半?你姐姐不是说天坑就巨树这里吗?”
“祖母让我带你进去。”
说完小天不再说话,就着水吃起了手里的烙饼。陆松本想趁机再和他说两句话,也只得作罢。看着眼前的天坑也吃起来了。
前方所见,俨然是一副抽象的景物画。它以天坑为中心,画上的事物围成圈,一圈一圈的向天坑聚拢。圈与圈之间有明显落差,仿佛是一把缓缓向下,通往天坑的阶梯。
由黄土、沙丘、怪石和灌木林,组成的台阶。一层一层有序的排在这把自然天成的阶梯上。
天坑就像王者一样,受各方朝见;像星系一样,缚群星围绕;也像黑洞一样,要吞天噬地。
“休息好,那就出发。”小天起身往偏离天坑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去。
“错了,天坑不在这个方向。”陆松急忙喊话,想把他叫住。见他不回头,三步并作两步向小天追去。
小天停住脚步,说道:“不想死的话,跟紧我!”
把陆松想说的话,吓得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紧紧的跟在小天屁股后面,只找小天走过的脚印踩。生怕触发了什么机关、陷阱,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两人走得都格外小心,一路无碍的到了天坑边缘。
突然,小天捧腹大笑道:“你刚才做什么呢?”
陆松彻底懵了,傻傻说道:“你不是叫我,不想死的话,跟紧你吗?”
哈哈,哈哈……
“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我只是不想你一个劲的问我问题,让我安静会。没说让你踩着我的脚印走啊!”
哈哈,哈哈……
“我实在笑不动了,居然还跟我一起做动作,太逗了。哈哈……”
陆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在草地上翻滚的小天,狂笑的小天,想着自己刚才模仿小天做的无比滑稽的动作。
陆松觉得自己就像白痴一样,被这个足不出户,一身滑稽,怪异的臭小子戏耍了。这比揍他一顿,捅他一刀,还让人难过。
陆松站在原地还未缓过劲,腰间突然传来很大的力,身子便飞了出去。
此时,小天拍拍身上的土,看着天坑。轻蔑的说道:“祖母让我带你进去!”